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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澀人生精選美文欣賞

小時候,很小的時候,記得當時有爺子輩的長者總是樂此不疲的玩一個不雅段子,他們用腳輕踢我的屁股,然後呲牙咧嘴的叫:“蹦一個,蹦一個”,也有拿糖一類的騙誘我,我那時候還是相當聰明,當然知道他們是拿我取樂,雖然這是被故鄉人稱作XK的不雅動作,雖然被我爹看到他會狠狠的罵我,雖然我也並沒有那糖衣炮彈擊倒,但我每每看到他們燦爛的笑容,便忍不住的躍起配合,讓他們前俯後仰。這便使我爹確定我是一個軟弱無能的傢伙,讓他很是失望,但我卻從未爲此檢討過自己,這種埋藏在我內心最深處的祕密,甚至可以說是甜蜜回憶,是的,甜蜜回憶,甜蜜的過去,甜蜜的笑容,甜蜜的X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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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定他們都是老人,與生俱來的老人,恰如我是小孩,與生俱來的小孩。我並沒有認識時間這個東西。是的,一段時間內,絲毫沒有變化的老人和小孩。而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他們也曾小孩過,他們的惡作劇就是他們童年最甜蜜的回憶,那躺在心底角落的美好回憶,於是某一天,我迫不及待的輕輕的踢了下小侄兒的屁股,他高興的蹦了起來,呵呵,恰似N年前的他大伯。我將這美好的回憶種在了小傢伙的心底,那天,我笑得很釋懷。

忽然有一天,我和我媽在地裏收黃豆,我一邊割黃豆,一邊找“馬炮彈”這種可以吃的而現在很多小孩不知何物的東西。遠遠的我看到被我取了綽號叫“寧大頭”的遠遠走了過來,確實,他的頭很大,且身材魁偉,臉上鮮有笑容,我當時將他和電影中南霸天歸爲一類的,所以就給他取了一個大頭綽號。我覺得極爲奇怪的是那天他走的很慢,沒有笑容的臉上佈滿了奇怪的溫情,他慢慢的走着,眼睛在田間留戀的逗留,彷彿,彷彿在尋找着什麼,我呆呆的看他從西邊走過來,呆呆的看他孤單的背影。我媽嘆息着說,哎也,寧大頭得了癌症,最多能活倆月了。我霎那間心中很是難受,雖然他是寧大頭,但我知道,他在眷戀他在此幹了許多年的田間地頭,他眷戀那泥濘的土路,那瘋長的艾蒿,那飛舞的螞蚱,甚至,那可口的馬炮彈,我當時在想,不知道這大頭爺爺小時候有沒有被別人踢過屁股呢,如果沒有,他是多麼可憐啊。

彼時的故鄉,還沒有用到電燈。人們當時也睡得很早,幾個夥伴在玩了一陣“野雞翎,殺麻城(?),你的人馬叫我挑。”這種遊戲後便被各自家長喊話召回,那村莊便歸於寂靜。偶起的犬吠聲點綴這寂靜,整個村莊完全被黑暗佔領。我一個人躺在牀上,平日裏聽到的關於鬼的故事閃電般的襲來,那矮小的背籠神,那坐在墳頭梳頭的長髮遮面的女鬼,那上年在潭窩溺死的'魂靈,舌頭有一尺多長的吊死鬼,在冬天,我會將整個身體藏到被窩裏,是在透不過起來的時候,也是將被子褶到一個通道,遠遠的有空氣送過來。今天看來,如果真有鬼,那將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至少,他將"人死如燈滅”這句話徹底粉碎,如果更好地估算來,那我遠在天國的外婆,舅媽,大姑這些親人就可以在神祕的角落悄悄的注視着我。

更爲讓我驚駭而又興奮的便是師婆子劉新枝了,她後來竟然左拐右拐成了我一個遠房舅舅的夫人。她名字聽起來很是溫馨,但人長得確是驚世核俗。我曾經親眼看到她在舅舅的蝸居里施法,讓思念親人的人們可以和故去的人說話。她口中唸唸有詞,身體莫名的晃動,搖頭晃腦,時而又抽搐般地顫抖,如果認真觀察,還會發現她從嘴角流下的白沫。突然,她一動不動,眼光木訥,神情呆滯,她被那思念親人的人的親人上身了,她機械的和那思念親人的人對話,說出的聲音和以前大不相同,那聲音沾土帶灰,那聲音腐朽陳舊,那聲音由遠及近,那聲音令我至今覺得神奇莫測。這之後便是死般的靜寂,再隨着她嗷的一聲大叫,似乎是從噩夢中乍醒,長長地出了口氣,再從表情上高訴你,她就是新枝,我遠房舅舅的夫人。

我很爲我那舅舅擔心,半夜醒來身邊躺了一個五官猙獰猥瑣骯髒半瘋半顛吐字不清的老女人該是怎樣一種驚駭。但我那舅舅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坎,卻仍是光棍一個,新枝雖然也已50出頭,且至少已經飄風露宿過5、6個男人,但她畢竟是一個女人,我從我那舅舅臉上看到的是滿足和祥和,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我對這畸形的結合一直耿耿於懷,彼時故鄉的上空時常漂浮着詭異神祕的神馬,使我幼小的心靈對生命充滿了好奇和驚駭。

小學的時候,班中有位羅姓女同學,瘦瘦弱弱的很漂亮。雖說當時什麼都不懂,但我當時一定是在心裏將她放在仙女般地位置,我相信當時我眼睛的餘光一定在別人發現不了的時候偷瞥過她K次。當然,僅此而已,就像你見了漂亮的一朵花忍不住多看幾眼一樣的正常,但當時在學校裏,我的校友們最津津樂道的就是拿這些事情來開玩笑,一不小心或是稍有異樣便是他們發揮的把柄。我極擔心我的偷瞥已經暴露給她們,於是便叫羅同學“新枝”,這真是我的那點小聰明發揮淋漓之處,這綽號瞬間流行開來,這可能成了很多像我一樣偷瞥者無恥的外衣,而女同學呢,當然是她們嫉妒的心理得以宣泄的最佳途徑,真真的苦了羅同學,我想她當時一定很納悶,爲什麼明眸皓齒沉魚落雁的容貌能和新枝相提並論呢,我想,她一定在心底痛恨那臉上飄落的幾個雀斑,時光如水,白駒過隙,羅同學後來也嫁得很好,但願我當時的綽號沒有讓她有絲毫的心理糾結,祝福她永遠幸福。

那時候故鄉很多男人沒有討到老婆,終身光棍一個,他們多以淒涼的晚景終其一生,但也有心境絕佳,幽默風趣的長者,他們是生活的主宰者。Y年的一個冬天早上,我和同村夥伴到他的一個光棍親戚DP家傳達一個口信。我們去時DP已經起牀,整個人清清爽爽精精神神的,看到我們到了,他用很誇張的聲音和我們打招呼,然後走到牀邊,我看到那牀上被子的一頭鼓鼓的,分明裏面睡有人,DP拍打着被子,然後用曖昧的聲音叫道,快起牀了老婆,家裏來客啦。我和夥伴面面相覷,覺得尷尬極了——-我們明明知道他沒有老婆。夥伴和他開得着玩笑,便要上前將被子掀開,他“竭力”阻攔着,當被子被開啟時,那裏面就是放了一個爛枕頭,DP和我的夥伴大笑起來,我也大笑起來,當然,我的心底泛着深深的不安,那不安是同情?那不安是祝福?那不安是無奈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