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影初作文
起點 夢
我經常做夢,一個重複的夢。
少女的裙襬捲起漫天繁星,與一團黑影翩翩起舞。
醒來卻總是一身莫名其妙的傷感和不明覺厲的彷徨。我清楚的感到黑影濃墨般的渙散黑冷但卻不自知的靠近,只因一縷熟悉的氣味和一抹殘敗的溫柔。
長裙輕掠粼粼湖面,纖纖細臂攜着斑斕雲天,舞伴卻是一團不成型的模糊黑影。
他,只出現在深夜寂靜孤獨的夢。
不知何時,他變得愈漸清晰模糊,也更發冰冷。
偶得 遇
四年前我們相識於陰暗一隅。
小小的身影縮成顫巍巍的一堆,竭力藏進無盡的黑暗,躲閃着眩目的白熾燈甚至脈脈月光。
長相的鄙陋難掩靈魂的空洞,暗黃的餅臉斑駁綴着黑米紅豆,層層疊疊的裙襬被墨水潑成肥大的校服,成績總是一塌糊塗,沒有朋友,不會討好,裹着厚厚鄉音,卷着層層頹廢,周圍飄着只有陰沉的喪氣。
我,一個鎖在黑夜的人類。
世界很美,但自己卻糟糕透頂。
紅色蜿蜒爬行在手臂,內心卻開心得想哭。
“啊!”牆角的影子慢慢延伸,隱約可見人形輪廓,散着縷縷黑煙,冰冷而又陰沉。我癱倒在地,顫抖的愈發厲害,扭曲的鮮血凝固在了時間盡頭。
“你好,聽說……”黑影欲言又止,撓了撓並不存在的頭腦,又長嘆一口嗆人的濃煙。
“咳咳,你,是誰?”既然已經做好離開的.準備,便已無所畏懼。我正了正綿軟的身子,好裝的一本正經。
“你。”
“哈?!‘’我玩味的眯起眼睛,“那你好可憐哦?這麼一個廢柴。”
不耐煩的陰沉驟現於黑影,“廢的是你,我不廢。”
“喲,你扯謊的能力簡直爲零。”挑釁的眼神死盯着它。
“這是事實,遲早你會意識到。還有,你的玩笑能力連零都夠不上呢,我再晚一點,你可能已經早在血泊中長眠了。”
“誒?”我方纔意識到血液的凝固,只有那地上一灘暗紅的血色提醒着這一切的存在,我內心突然有點不知何起的雀躍與僥倖。
“接下來的三年,你被剝奪自盡的權利,三年後贖清罪孽,你隨意。”他扯了扯領帶,正了正神色,嚴肅的令我有點慌亂。
我有什麼罪孽啊?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智商跟不上,我也在努力學習;哪怕惱火同桌的冷嘲熱諷,也默默忍耐;即使自己不爽他人,也僅僅遠離。遇到老人會讓座,車胎癟了會幫助修,別人的黑鍋——我也來背。
‘’你深深憎惡自己,這便是原罪‘’他一字一頓陰冷可怖。“這樣的贖罪是你活該。”
或許,最殘忍的處刑便是剝奪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權利。
我們相識於一灘血泊和長達三年的贖罪。
首日 逆
我坐在主角的位置,出演的卻是悲劇。
末排的窗邊伸進枝丫,不時悠悠落下幾片櫻瓣碎影。前桌女孩高高束起的馬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旁座碎碎絮叨着我的醜陋,一眼嫌棄的挪遠課桌,燦爛陽光下嘈雜的令人心煩。
“果然,依舊如此。”胸口悶的喘不過氣。
講桌前聚着三兩舉筆高呼,面紅耳赤討論題目的學霸,老師眼神流淌着自豪與滿意。
前排靠窗飄着溫柔的旋律,教室一角簇擁着嘰嘰喳喳討論男生的女生,彆着玫瑰的粉色信封溢出桌兜。
“你看看你,誒。”旁座擰着眉頭,“你還能嫁的出去?!你可怎麼辦喲。”
那時我已不存在。美工刀閃着凜冽冷光。
“昨天的事。”耳畔飄來虛無的輕語。
我猛地轉頭,後排卻空無一人,只有滿牆雞湯。
胸口很悶,頭緒很亂,天台的冷風纔是良藥。
我渴望鳥兒自由的翱翔,我嫉恨自己沒用與糟糕,我豔羨他人的一切。我還是想要離開,我無法忍受這個鄙陋的自己。
縱身跳下,輕盈如雲,大腦被颼颼涼風吹得些許醉意,身體不禁向前傾斜,將一切的囑咐拋之腦後。
“喂!”有力的手狠狠揪住我的衣領,勒的想吐,另一股強大的力把指甲深深嵌入我後背的肉裏,生疼。
“呵,你麼?”我冷笑道。
“你以爲呢?真是個十足的傻子!”
“誒,這……”被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嘲諷、說叨,我越發不知所措,侷促地繞着圈圈。
“你記住了,三年內,無論你去哪,我都在你身邊,以助你完成贖罪嘍!”
“哎——那……那……你……”
“平時你是看不見我的,只有……”他頓了頓“絕望時。”
天台悠悠飄下點細雨,好想摟着那團黑影狂哭。
“你……能抱抱我嗎?”
無聲的雨敲散了霧影。
又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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