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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筠彈箏人唐詩鑑賞

溫庭筠2.32W

【原文】

溫庭筠彈箏人唐詩鑑賞

彈箏人

天寶年中事玉皇,曾將新曲教寧王。

鈿蟬金雁今零落,一曲伊州淚萬行。

【賞析】

溫庭筠以宰相之裔孫,生不逢時,終身懷才不遇、坎坷飄落,飽嘗人間之憂患艱辛,因而怨悵悽傷傷情填膺,時借吟詠宣泄排遣。此詩即借詠彈箏人排遣悲鬱之作。

“天寶年中事玉皇,曾將新曲教寧王。”道教稱天帝曰玉皇大帝,簡稱玉皇。唐玄宗李隆基敬奉道教,故而這裏借玉皇指代玄宗。寧王,李隆基之兄,初立爲皇太子,後見楚王李隆基誅殺韋后、擁立睿宗,有定社稷之功,遂“累日涕泣固讓位於楚王”,薨,追冊爲讓皇帝。此詩構思巧妙,先捺下千種悽憐、萬般感嘆,以敘述筆法、清雅語言,介紹這位彈箏藝人往昔天寶年間曾憑藉技藝供奉玄宗,又教過寧王度新曲,寄仰慕之情、褒揚之意於輕描淡寫中。玄宗、寧王弟兄皆精通音樂,玄宗“洞曉音律,由之天縱,凡是絲管,必造其妙,雖古之夔曠,不能過也”(《羯鼓錄》)寧王亦以“審辨音之妙”而著稱於世。彈箏人能在長安如雲高手之中,獨得玄宗、寧王的垂青,其技藝之精、名聲之重、境遇之順可想而知。詩人讚美之辭僅止於此,而讀者遐想之心卻馳騁於天,引發之筆可謂踏雪無痕,蘊味有致。

“鈿蟬金雁今零落,一曲伊州淚萬行。”後兩句換用描敘筆法惋傷彈箏藝人此時的遭際。鈿蟬,鑲嵌珍寶的蟬形首飾。金雁,謂箏柱。伊州,商調大麴,西涼節度蓋嘉運所進。詩人巧妙地以物喻人,首飾箏柱的衰敗黯然,象徵着絕代藝人的飄零淒涼,惟其老境悲涼,故而格外眷戀昔日的盛榮,一旦舊曲重彈,即勾起滿腹的愁緒怨意,淚下滂滂了。這萬行珠淚蘊含着的情思,也許是對人間滄桑的怨悵,對世態炎涼的憤懣,也許是對自身悲遇的傷悼,對似水年華的追恨,詩人給讀者留下了細品情思的廣闊餘地。

【原文】

咸陽值雨⑴

咸陽橋上雨如懸⑵,萬點空濛隔釣船⑶。

還似洞庭春水色⑷,曉雲將入岳陽天⑸。

【註釋】

⑴咸陽:唐京兆府屬縣,治所在今陝西省咸陽市東北。值:遇到,逢着。

⑵咸陽橋:即西渭橋。漢建元三年(前138年)始建,因與長安城便門相對,也稱便橋或便門橋。故址在今咸陽市南。唐代稱咸陽橋,當時送人西行多於此相別。唐杜甫《兵車行》:“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孃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

⑶空濛:一作“空濛”,指細雨迷茫的樣子。唐杜甫《渼陂西南臺》:“空濛辨漁艇。”釣船:漁船。宋黃庭堅《次韻張仲謀過酺池寺齋》:“我夢江湖去,釣船刺蘆花。”“萬點”全句謂大雨密集形成的空濛煙霧隔斷視線,看不見渭河對岸的釣船。

⑷還:一作“絕”。洞庭:指洞庭湖。

⑸將:攜帶。岳陽天:岳陽樓在洞庭湖邊,可俯瞰洞庭春色。

【白話譯文】

在咸陽橋上遇雨了,那牛毛細雨隨風飄搖不定,宛如懸在空中的水晶帷簾;渭河對岸那泊着的釣魚船被這連綿的水晶帷簾阻隔,如煙如畫。

眼前這煙水空濛的景色多麼像初春時節洞庭湖上那煙波浩渺的景緻;還有那沉沉的暮靄,好像正馱載着水氣緩緩地向岳陽城的上空飄去,真是美極了。

【創作背景】

此詩寫於咸陽,但基於往日遊洞庭湖的經歷。溫庭筠於唐宣宗大中元年(847年)春曾遊洞庭湘中,有《次洞庭南》(今存佚句一聯),《咸陽值雨》當在其後作。

【賞析】

這是一首對雨即景之作,明快、跳蕩,意象綿渺,別具特色。咸陽橋在長安北門外的渭水之上,是通往西北的交通孔道。古往今來,有多少悲歡離合、興廢存亡的歷史在這裏幕啓幕落。然而詩人此番雨中徜徉,卻意度閒適,並無愁眉鎖眼之態,筆墨染出,是一派清曠迷離的山水圖景。

首句入題。“咸陽橋”點地,“雨”點景,皆直陳景物,用語質樸。句末煉出一個“懸”字,便將一種雨腳綿延如簾箔之虛懸空際的質感,形象生動地傳出,健捷而有氣勢,令人神往。接下一句,詩人把觀察點從橋頭推向遠處的水面,從廣闊的空間來描寫這茫茫雨色。這是一種挺接密銜的手法。“萬點”言雨陣之密注。“空濛”二字最有分量,烘托出雲行雨施、水氣蒸薄的特殊氛圍,點出這場春雨所引起的周圍環境的色調變化來。用筆很像國畫家的`暈染技法,淡墨抹出,便有無限清蔚的佳致。這種煙雨霏霏的景象類似江南水鄉的天氣,是詩人着力刻畫的意境,並因而逗出下文的聯翩浮想,爲一篇轉換之關鍵。“釣船”是詩中實景,詩人用一個“隔”字,便把它推到迷濛的煙雨之外,若隱若現,似有似無,像是要溶化在設色清淡的畫面裏一樣,有超於象外的遠致。

前兩句一起一承,圍繞眼前景物生髮,第三句縱筆遠揚,轉身虛際,出人意外地從咸陽的雨景,一下轉到了洞庭的春色。論地域,天遠地隔;論景緻,晴雨不侔。實現這兩幅毫不相干的水天圖畫的聯結轉化的媒介,乃是存在於二者之間的某種共同點—即上面提到的煙水空濛的景色。這在渭水關中也許是難得一見的雨中奇觀,但在洞庭澤國,卻是一種常見的色調。詩人敏感地抓住這一點,發揮藝術的想象,利用“還似”二字作有力的兜轉,就把它們巧妙在聯到一起,描繪出一幅壯闊飛動、無比清奇的圖畫來。洞庭湖爲海內巨浸,氣蒸波撼,吞天無際。在詩人看來,溼漉的曉雲好像是馱載着接天的水氣飄進了岳陽古城的上空。這是極其壯觀的景象。“將入”二字,可說是筆挾雲濤。

作者着意描寫巴陵湖畔的雲容水色,其目的在於用它來烘托咸陽的雨景,使它更爲突出。這是一種藉助聯想,以虛間實,因賓見主的借形之法,將兩種似乎無關的景物,從空間上加以聯繫,構成了此詩在藝術上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