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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使至塞上》翻譯賞析

王維1.87W

  《使至塞上》

王維《使至塞上》翻譯賞析

  王維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簡析:

王維詩現存不滿400首。《使至塞上》是唐代著名詩人王維於737年(開元二十五年)奉命赴邊疆慰問將士途中所做的一首紀行詩,記述出使途中所見所感。這是一首五言律詩,王維擅長五言詩,又因他精通音樂,故其所作五言詩容易合樂,傳播既廣,聲名亦高。接下來便是那千古傳唱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香菱學詩時曾以此爲例,可見其膾炙人口。王維生前身後均享有盛名,有“天下文宗”、“詩佛”美稱,並與“詩聖”杜甫、“詩仙”李白並提。

譯文:

乘單車想去慰問邊關,路經的屬國已過居延。

千里飛蓬也飄出漢塞,北歸大雁正翱翔雲天。

浩瀚沙漠中孤煙直上,無盡黃河上落日渾圓。

到蕭關遇到偵候騎士,告訴我都護已在燕然。

註釋:

⑴使至塞上:奉命出使邊塞。使:出使。

⑵單車:一輛車,車輛少,這裏形容輕車簡從。問邊:到邊塞去察看,指慰問守衛邊疆的官兵。

⑶屬國:有幾種解釋:一指少數民族附屬於漢族朝廷而存其國號者。漢、唐兩朝均有一些屬國。二指官名,秦漢時有一種官職名爲典屬國,蘇武歸漢後即授典屬國官職。唐人有時以“屬國”代稱出使邊陲的使臣。居延:地名,漢代稱居延澤,唐代稱居延海,在今內蒙古額濟納旗北境。又西漢張掖郡有居延縣(參《漢書·地理志》),故城在今額濟納旗東南。又東漢涼州刺史部有張掖居延屬國,轄境在居延澤一帶。此句一般注本均言王維路過居延。然而王維此次出使,實際上無需經過居延。因而林庚、馮沅君主編的《中國曆代詩歌選》認爲此句是寫唐王朝“邊塞的遼闊,附屬國直到居延以外”。

⑷徵蓬:隨風飄飛的蓬草,此處爲詩人自喻。

⑸歸雁:雁是候鳥,春天北飛,秋天南行,這裏是指大雁北飛。胡天:胡人的領空。這裏是指唐軍佔領的北方地方。

⑹大漠:大沙漠,此處大約是指涼州之北的沙漠。孤煙:趙殿成注有二解:一雲古代邊防報警時燃狼糞,“其煙直而聚,雖風吹之不散”。二雲塞外多旋風,“嫋煙沙而直上”。據後人有到甘肅、新疆實地考察者證實,確有旋風如“孤煙直上”。又:孤煙也可能是唐代邊防使用的平安火。《通典》卷二一八雲:“及暮,平安火不至。”胡三省注:“《六典》:唐鎮戍烽候所至,大率相去三十里,每日初夜,放煙一炬,謂之平安火。”

⑺長河:指流經涼州(今甘肅武威)以北沙漠的一條內陸河,這條河在唐代叫馬成河,疑即今石羊河。

⑻蕭關:古關名,又名隴山關,故址在今寧夏固原東南。候騎:負責偵察、通訊的騎兵。王維出使河西並不經過蕭關,此處大概是用何遜詩“候騎出蕭關,追兵赴馬邑”之意,非實寫。

⑼都護:唐朝在西北邊疆置安西、安北等六大都護府,其長官稱都護,每府派大都護一人,副都護二人,負責轄區一切事務。這裏指前敵統帥。燕然:燕然山,即今蒙古國杭愛山。東漢竇憲北破匈奴,曾於此刻石記功。《後漢書·竇憲傳》:憲率軍大破單于軍,“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餘里,刻石勒功,紀漢威德,令班固作銘。”這裏代指前線。

⑽“單車”兩句:一作“銜命辭天闕,單車欲問邊”。

⑾候吏:一作“候騎”。

創作背景:

公元736年(唐玄宗開元二十四年)吐蕃發兵攻打唐屬國小勃律(在今克什米爾北)。公元737年(開元二十五年)春,河西節度副大使崔希逸在青滌西大破吐蕃軍。唐玄宗命王維以監察御史的身份奉使涼州,出塞宣慰,察訪軍情,並任河西節度使判官,實際上是將王維排擠出朝廷。這首詩即作於此次出塞途中。

賞析一:

此詩載於《全唐詩》卷一百二十六。下面是中國古代文學研究專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原首都師範大學中文系博士生導師張燕瑾先生對此詩的賞析。

《使至塞上》描繪了塞外奇特壯麗的風光,表現了詩人對不畏艱苦,以身許國的守邊戰士的愛國精神的讚美;此詩敘事精練簡潔,畫面奇麗壯美。

“單車欲問邊”,輕車前往,向哪裏去呢——“屬國過居延”,居延在今甘肅張掖縣西北,遠在西北邊塞。

“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詩人以“蓬”、“雁”自比,說自己像隨風而去的蓬草一樣出臨“漢塞”,像振翮北飛的“歸雁”一樣進入“胡天”。古詩中多用飛蓬比喻漂流在外的遊子,這裏卻是比喻一個負有朝廷使命的大臣,正是暗寫詩人內心的激憤和抑鬱。與首句的“單車”相呼應。萬里行程只用了十個字輕輕帶過。

然後抓住沙漠中的典型景物進行刻畫:“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最後兩句寫到達邊塞:“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到了邊塞,卻沒有遇到將官,偵察兵告訴使臣:首將正在燕然前線。

詩人把筆墨重點用在了他最擅勝場的方面——寫景。作者出使,恰在春天。途中見數行歸雁北翔,詩人即景設喻,用歸雁自比,既敘事,又寫景,一筆兩到,貼切自然。尤其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一聯,寫進入邊塞後所看到的塞外奇特壯麗的風光,畫面開闊,意境雄渾,近人王國維稱之爲“千古壯觀”的名句。邊疆沙漠,浩瀚無邊,所以用了“大漠”的“大”字。邊塞荒涼,沒有什麼奇觀異景,烽火臺燃起的那一股濃煙就顯得格外醒目,因此稱作“孤煙”。一個“孤”字寫出了景物的單調,緊接一個“直”字,卻又表現了它的勁拔、堅毅之美。沙漠上沒有山巒林木,那橫貫其間的黃河,就非用一個“長”字不能表達詩人的感覺。落日,本來容易給人以感傷的印象,這裏用一“圓”字,卻給人以親切溫暖而又蒼茫的感覺。一個“圓”字,一個“直”字,不僅準確地描繪了沙漠的景象,而且表現了作者的深切的感受。詩人把自己的孤寂情緒巧妙地溶化在廣闊的自然景象的描繪中。《紅樓夢》第四十八回香菱學詩裏說的那段話可算道出了這兩句詩高超的藝術境界。

賞析二:

737年(開元二十五年),王維奉命赴西河節度使府慰問將士,該詩即詩人赴西河途中所作。這是一首紀行詩,詩人身負朝廷使命前往邊塞。詩即記述這次出使途中所見所感。

首二句交待此行目的和到達地點,詩緣何而作,以及寫作的地點並說明邊塞的遙遠遼闊。“欲問邊”,是出使的目的。“單車”,是說隨從少,儀節規格不高。詩於紀事寫景之中微露失意情緒,這種情緒便是從“單車”二字引發出來。而後一句說身過“居延”這特殊的地域,則成爲詩中描繪的風光景物的根據。

三、四兩句包含多重意蘊。由“歸雁”一語知道,這次出使邊塞的時間是春天。蓬草成熟後枝葉乾枯,根離大地,隨風飄卷,故稱“徵蓬”。這一句是詩人借蓬草自況,寫飄零之感。古詩中說到蓬草,大多是自嘆身世。如曹植的《雜詩》(其二)所謂“轉蓬離本根,飄颻隨長風”,就是著名的例子。本詩中的“出漢塞”恰與詩人此行相映照;而且,這三個字異國他鄉的情味甚爲濃厚,這就加深了飄零之感。去國離鄉,感情總是複雜萬端的,不管是出於有家難奔、有國難投的情勢,還是像本詩中所寫乃是因爲負有使命。大約詩人這次出使,已自心境不佳,並不同於漢司馬相如初得武帝青睞,出使西南夷那樣的威風、氣派。詩人的失意情緒或者同朝廷政治鬥爭有關。一向器重詩人的宰相張九齡即於本年四月貶爲荊州長史。

詩在表現上採用的是兩兩對照的寫法。“徵蓬”喻詩人,是正比。而“歸雁”喻詩人則是反襯。在一派春光中,雁北歸舊巢育雛,是得其所;詩人迎着漠漠風沙像蓬草一樣飄向塞外,景況迥然不同。

五、六兩句寫景描繪了邊疆大漠中壯闊雄奇的景象,境界闊大,氣象雄渾。這一聯由兩個畫面組成。第一個畫面是大漠孤煙。置身大漠,展現在詩人眼前的'是這樣一副景象:黃沙莽莽,無邊無際。昂首看天,天空沒有一絲雲影。不見草木,斷絕行旅。極目遠眺,但見天盡頭有一縷孤煙(狼煙)在升騰,詩人的精神爲之一振,似乎覺得這荒漠有了一點生氣。那是烽煙,它告訴詩人,此行快要到目的地了。烽煙是邊塞的典型景物,“孤煙直”,突出了邊塞氣氛。從畫面構圖的角度說。在碧天黃沙之間,添上一柱白煙,成爲整個畫面的中心,自是點睛之筆。《坤雅》:“古之煙火,用狼煙,取其直而聚,雖風吹之不斜。”清人趙殿成說:“親見其景者,始知‘直’字之佳。”這又是從用字上說。

另一個畫面是長河落日。這是一個特寫鏡頭。詩人大約是站在一座山頭上,俯瞰蜿蜒的河道。時當傍晚,落日低垂河面,河水閃着粼粼的波光。這是怎樣美妙的時刻啊!詩人只標舉一個“圓”字,即準確地說出河上落日的景色特點。由於選取這樣一個視角,恍然紅日就出入於長河之中,這就平添了河水吞吐日月的宏闊氣勢,從而整個畫面更顯得雄奇瑰麗。

詩人把筆墨重點用在了他最擅勝場的方面——寫景。作者出使,恰在春天。途中見數行歸雁北翔,詩人即景設喻,用歸雁自比,既敘事,又寫景,一筆兩到,貼切自然。尤其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一聯,寫進入邊塞後所看到的塞外奇特壯麗的風光,畫面開闊,意境雄渾,近人王國維稱之爲“千古壯觀”的名句。邊疆沙漠,浩瀚無邊,所以用了“大漠”的“大”字。邊塞荒涼,沒有什麼奇觀異景,烽火臺燃起的那一股濃煙就顯得格外醒目,因此稱作“孤煙”。一個“孤”字寫出了景物的單調,緊接一個“直”字,卻又表現了它的勁拔、堅毅之美。沙漠上沒有山巒林木,那橫貫其間的黃河,就非用一個“長”字不能表達詩人的感覺。落日,本來容易給人以感傷的印象,這裏用一“圓”字,卻給人以親切溫暖而又蒼茫的感覺。一個“圓”字,一個“直”字,不僅準確地描繪了沙漠的景象,而且表現了作者的深切的感受。詩人把自己的孤寂情緒巧妙地溶化在廣闊的自然景象的描繪中。《紅樓夢》第四十一回香菱學詩裏說:“‘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想來煙如何直?日自然是圓的。這‘直’字似無理,‘圓’字似太俗。要說再找兩個字換這兩個,竟再找不出兩個字來。”這就是“詩的好處,有口裏說不出來的意思,想去卻是逼真的;又似乎無理的,想去竟是有理有情的。”這段話可算道出了這兩句詩高超的藝術境界。

《使至塞上》爲王維邊塞詩的代表作。開元二十五年(737)春,河西節度副使崔希逸大勝吐蕃,王維奉唐玄宗之令出塞赴涼州宣慰,居河西節度使幕中。此詩即出塞途中所作。它敘寫了作者奉命出使邊塞的責任感和自豪感,以及塞外沙漠的壯景奇觀,歌頌了唐帝國的幅員遼闊、國力強盛和聲威遠震的邊功,但作者對這次戰爭的性質缺乏正確的認識。

講解:

“屬國過居延”說明出使之遠,也和末句“都護在燕然”對應:遙遠偏僻的居延國還遠遠不是終點呢!這一種情感,和《古詩十九首》裏面的《行行重行行》有類似之處,開篇一句“行行重行行”用重複的手法強調了這種終點遙遙無期的沉重嘆息。人生這條路,所有人都會殊途同歸,而終點,便是那亙古不變的一個!

注意這裏的“單車欲問邊”句,車欲問,言下之意即是人不欲問。事實上,王維此次出塞是極不情願的,可縱然多麼不情願,車子還是自顧自地向塞外駛去了,帶着一個無力阻攔的人。這裏也透露出了一種傷心、憂愁、苦悶的情緒。

如果說第一聯中這種低落的情緒還不是很明顯的話,那麼在頷聯中,作者便是有意將其強化了。“徵蓬出漢塞”,那蓬草本深戀着故土不願遠行,可在北風的凜冽下草莖崩斷,只好身不由己地隨風而去。這個意象當然是作者的自喻。一句“徵蓬”,藉助這無力、無助、無奈的物事來抒發自己的命運飄零之感,到這裏那愁苦、感傷的格調已經很明顯了,可詩人的筆法還沒完。接着一句“歸雁入胡天”又與斷蓬枯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中土之國向以漢唐之強盛傲視周邊諸國,可那胡天之雁雖屬番邦,卻能自主歸家,比起我這身不由己、難以自主的徵蓬好得多了!在這一度對比中可以看出作者的自憐、自傷、自嘲,將全詩的感情又添濃了一層色彩。這一聯毫不誇張地說,是堪與頸聯功力相當的佳句。

接下來便是那千古傳唱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香菱學詩時曾以此爲例,可見其膾炙人口。歷代名家評至此兩句,總是將其孤立到詩人的感情之外,脫離了上下文的感情和氛圍來單獨品評。當然不可否認這也是一家之言,可那“雄渾剛毅”的評語實在距離此刻的王維甚遠。

這一道景色,悲壯,蒼涼,孤寂,寥廓。煙雖直,卻是勢單力孤;日雖圓,卻是行將落山,這分明是一分臨近黃昏的傷感惋惜……總之是負面情緒,不管看到什麼都能勾起自己悲傷的心緒,哪裏會有什麼雄豪壯麗?

“蕭關逢候騎”句。詩人離家出國,獨行多日,終於見到了本土之人,按說他鄉遇故知,該有一絲欣喜吧?可這位“候騎”全無暢談鄉情之意,只簡單報告了一身:“都護在前面的燕然山呢!”便繼續進行他的偵察巡邏去了。唉,他是這麼不近人情,而我這條孤寂的羈旅還得繼續走很久呢!

反過來想一想,就算相遇的真的是個“故知”又能如何?悽苦境地之下得遇知音,不過是把那悽苦再放大一倍罷了。總之,此時的詩人,是進亦憂、退亦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