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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山水詩的特點及成就

李白1.37W

在日常學習、工作和生活中,大家對李白都再熟悉不過了吧,下面是小編爲大家整理的李白山水詩的特點及成就,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李白山水詩的特點及成就

李白山水詩的特點及成就

李白漫遊一生,也爲世人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山水詩。其成就之高,在中國詩史上是空前的。他的山水詩具有獨特的個性,鮮明的特色,這是以往山水詩人及同時人所不及的。

首先,李白的山水詩描繪的地域之廣是前所未有的。

李白“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遊”,浪遊一世,祖國大地的名山大川大都留下了他的足跡,也留下了他的壯麗詩篇。他寫山,蜀中的峨眉山壯麗隱約,具有神祕風韻;廬山嬌媚靈秀,宛如出水芙蓉;泰山雄偉奔放,充滿奇情壯採;華山險峻奇偉,顯得神奇莫測。總之,這些山都在詩人的巨筆揮灑之下各成異彩。他寫水,有咆哮奔騰“天上來”的黃河,雄偉壯闊“隨荒而流”的長江。同時,李白還寫下了許多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山水,像“野竹分青靄,飛泉掛碧峯”的戴天山,“相看兩不厭”的敬亭山,“悠悠汾水”,“浩浩灞水”等在詩人筆下均有記載。西至巴蜀,東至大海,南至五嶺,北至燕山,可以說,李白筆下的山水,縱橫萬里,地域極爲廣闊。

而最早自覺創作山水詩的謝靈運,他所描繪的地域,絕大部分僅限於永嘉、會稽、澎蠡湖等江南地帶。之後的謝朓,也主要是描寫江南宣城的風光。二謝的視野囿於江浙一帶,格局狹小,當然,這與當時南北分裂有關。與李白同時的優秀山水詩人像孟浩然、王維,他們的山水詩中所涉及的地域與李白的相比,也仍要遜色得多。孟浩然筆下無非是長江、吳越一帶的自然景色,故鄉襄陽的山山水水。而王維也主要是寫寫輞川附近的山水及終南山的景緻。由此看來,詩史上沒有哪個山水詩人的視野超越過李白的。

其次,李白筆下的山水各具特點,具有性格美。

李白善於捕捉描寫對象的典型性,加以準確描寫,使他們展現出各自的性格和不同的面貌。如對廬山與黃山的描繪,這兩座名山皆以秀美、壯奇著稱,而詩人善於抓住廬山的靈秀,黃山的奇、怪的典型性,來表現兩座山的不同特點。

寫廬山,側重它與長江、鄱陽湖等景色相映成趣的水光山色。如“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黃雲萬里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廬山謠寄盧御虛舟》),還有廬山倒映於湖中的翠影,如“影落明湖青黛光”,以及“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香爐峯瀑布。這些是廬山特有的個性,真可謂“九江秀色可攬結”,“青天削出金芙蓉”。

寫黃山,詩人又主要抓住其山奇、石怪、峯險的特徵來刻畫:“黃山四十仞,三十二蓮峯,丹崖夾石柱,菡萏金芙蓉”,“天傾欲墮石,山水寄生枝”。

文如其人,對這些山水的性格描寫,我們足以窺見詩人那豪放不羈、狂傲灑脫的性格。詩人筆下的開闊境界,明快景色,雄偉氣勢,實際就是他那博大胸襟,非凡氣魄的體現。

第三,山水作爲描寫對象,一方面表現了作者的熱愛之情,另一方面又是詩人情感的寄託,具有鮮明的主觀性。

以往的山水詩人在描寫自然風光時,往往是客觀的描繪,像山水詩的倡導者謝靈運就是如此。他只是爲寫山水而寫山水,很難從中看出他內心的思想感情,他明明熱衷權位,卻隱而不露。在王維、孟浩然等詩人那裏,自然山水也主要是他們寄託精神,消融苦悶之處所,因而,“自我”也就常常消融在自然景物之中。而李白卻不是這樣,自然山水不只是他寄託精神,消融苦悶的處所,更重要的還是他追求個人自由解放的天地。強烈的主體意識,使山水自然積極地表現着詩人自我。他對客觀景物的描寫,往往以自己的主觀意志來安排,客觀事物往往成爲他情感的載體而賦予新的意義,這種意義往往是以物隨心移的方式來表達的。在他筆下,感情邏輯代替了生活邏輯,詩人懷才不遇,壯志難酬,面對仕途險阻,他就大聲喊出“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蜀道難》)。在《早發白帝城》中,詩人寫江水迅疾,“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筆調從容舒緩,這種抒嘆實際是詩人遇赦後輕鬆愉快的心情的反映。

李白得意也好,失意也好,他總是在詩中真實地流露自我,從不遮遮掩掩,故作姿態。當詩人心境平靜時,筆下的江水也善解人意,顯得風平浪靜,月色綺麗,以至“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同是長江,有時又會隨着詩人的情感波動而變得風險浪猛,好一派“海神來過惡風回,浪打天門石壁開。浙江八月何如此?濤似連山噴雪來”的驚險景色。晚年獲罪流放夜郎,逆水行舟,焦灼、煩惱、絕望難以忍受時,詩人筆下的山水也隨之煩躁,涌動:“巴山夾青天,巴水流若茲。巴水忽可盡,青關無到時。三朝上黃牛,三暮行太遲。三朝又三暮,不覺鬢成絲!”誇張的手法和巴山、巴水、三朝、三暮的反覆出現,就是這種煩惱、絕望心理的形象寫照。

李白詩篇裏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經歷了詩人情感的錘鍊,凝聚着他追求自由,不顧一切地衝破束縛的精神,反映了李白奔放的情意和開闊的胸襟。

第四,雄奇壯闊,格調高昂是李白山水詩的主要風格。

李白描寫高山、大川,總是寫得雄奇壯闊,格調高昂,顯示出自然的偉大,洋溢着詩人的崇敬心情。如天姥山,客觀上並不能與五嶽比高低,可詩人卻把它幻想成神仙世界,高不可仰。“天姥連天”,“勢拔五嶽”,有“虎鼓瑟兮鸞回車”,恍恍惚惚,迷離莫測,令人嚮往,在審美方面,表現爲崇高美。黃河,在詩人筆下奔騰咆哮,“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氣吞萬里,浩浩湯湯,不可一世!而這種雄奇壯闊的風格,壯大崇高的審美意趣,正是李白山水詩所特有的。

幽居襄陽鹿門山的孟浩然,一生不仕,清心寡慾,淡泊寧靜地陶醉於自然山水之中,追求詩歌的最高境界——自然美。他有“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驚濤來似雪,一坐凜生寒”等氣象雄渾的詩,但這類詩並不多見。有代表性的還是那些呈現着清寂、冷峭意境,深印着隱者情調的詩作,如“北山白雲裏,隱者自怡悅。相望始登高,心隨雁飛天。……”(《秋登蘭山寄張王》),清寂冷峭的意境,自然恬淡的情趣,卻掩飾不了詩人內心的孤清和寂寞。

王維山水詩中也有雄奇壯闊的一面,像“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氣勢浩大。但王維的山水詩中大多往往滲透禪意,意境幽冷空寂,缺少李白詩中那種積極向上的豪壯氣概。像《秋夜獨坐》“獨坐悲雙鬢,空堂欲二更”,實際就是個僧徒坐禪。另外像“來者復爲誰?空悲昔人有”(《孟城坳》),“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鹿柴》)等詩中,詩人的感情幽冷、孤獨到了極點,怪不得清代胡應麟認爲這是“入禪”之作,“讀之身世兩忘,萬念皆寂”(胡應麟語)。王維的山水詩對後世產生的消極影響也就可想而知了。

總之,李白山水詩以其獨特的審美情趣,雄奇的風格,高昂的格調,寬廣的格局,靈活的筆調,深刻的思想內容,在詩歌領域裏標新立異、獨樹一幟!

李白山水詩的藝術成就

李白詩中的山河頌歌,是同慷慨激昂的壯闊胸懷、豪放浪漫的奇想交織合一的。落筆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就是杜甫對李白詩的精確評價。李白不僅善於學習和繼承優秀的傳統,更善於大膽的創新。他根據時代的發展和需要,創新格調、創新手法,也創新了語言。他的浪漫主義詩篇足以驚風雨、泣鬼神,不愧爲詩歌史上的藝術瑰寶。

李白的山水詩善於展開神奇想象的翅膀,刻畫磊落不羈的自我形象,在山水詩中自樹一幟。他向來不拘泥於山水形貌的細描實寫。不在乎敘述觀賞山水時悠然自在的閒情,更不受山水境界的制約,而是憑着自己的審美理想,懷着熾熱的感情,塑造前人詩中罕見的極富個性神采的非凡形象。他隨意寫景,隨意抒情,馳騁萬里、縱橫捭闔。唯其如此,更能表現山河一統的帝國氣概,更能透徹表達懷才不遇的一代知識分子心靈的憤懣。李白突破了傳統的表現手法,在山水詩中刻畫敢於同命運之伸較量,不甘屈服的形象,在奮力拼搏中,蒼莽的羣山,奔騰的江海,都成爲他的知音,成爲他的依靠,成爲他的力量和勇氣的源泉。李白有意把山水神奇化、人格化,不這樣不足以顯示祖國壯美山河的氣勢,不這樣不足以刻畫頂天立地的人格和剛正不阿的坦蕩胸懷。請看《登太白峯》:

西上太白峯,夕陽窮登攀。

太白與我語,爲我開天關。

願乘泠風去,直出浮雲間。

舉手可迎月,前行若無山。

一別武功去,何時更復還?

詩人對太白峯的描繪,不重形貌,不重記遊,而是選取夕陽晚照,從奮攀峯巔這最後一段下筆的。一個窮字,寫出了登山至此已筋疲力盡卻毫不懈怠的情狀。詩人賦予太白峯以神人的靈性和威力,唯太白峯與詩人相知,唯太白峯理解他的困境與追求,爲他開啟通向自由的天關。詩人想象自己乘着泠風,衝出浮雲,,遨遊太空,獲得自由的情景。雄偉高絕的太白峯,同掙扎於困境而不屈的詩人結成了摯友。經過奇思遐想,爲大自然增添了性靈的彩色,使它成爲正義和力量的化身,可以對它暢抒理想的激情,獲得精神的寄託。李白運用這種化實爲虛、借虛寫實的寫意手法,突出了情愫高潔、立志登高的自我形象。同時,太白峯那高峻幽邃的景象,讀者亦自可心領神會了。

李白天才橫溢的奇思妙想,使廣闊無垠的宇宙充滿生命力。他熱衷表現磅礴飛動的山水之美,像《夢遊天姥吟留別》、《西嶽雲臺歌送丹丘子》、《鳴皋歌送岑徵君》等名篇,就是李白創新意境、創新手法的代表作。與李白同時享有盛名的王維,同樣與山水相知,但他着重表現的是山水的畫意、神韻和清幽閒靜的意境,從中透露出孤寂自適的心情。可以說,李白的詩以氣勢取勝,王維的詩以技巧取勝。他們以不同的追求,取得各自的成就,從不同角度豐富和增強了山水詩的寫意特徵和藝術魅力。

李白喜愛樂府歌行體裁,因爲樂府歌行不拘平仄,句式自由,富於節奏感的特點,更適宜於他的個性創作。李白擺脫樂府舊題的陳套,自由地表現巍峨的山嶽、奔騰的江河、胸中的激情、心底的狂瀾。他以呼風喚雨、移山倒海的宏肆氣魄,作爲樂府歌行的創作靈魂,寫出了《蜀道難》、《行路難》、《將進酒》、《樑甫吟》等古樸鏗鏘而又內涵博大的古題樂府,爲這種古老的詩歌形式,注入了新時代的色彩和生命力。例如他所寫的《北上行》就是對曹操寫的《苦寒行》從形式到內容的擴大與創新。不僅題目有所改變,而且內容從寫征戍跋涉之苦,變爲因見太行而思及北方領土被安史之亂的烽火造成的災難。這是熔山水與時事於一爐的開先,後來杜甫由秦入蜀,途中寫了許多這類的山水詩。

《鳴皋歌送岑徵君》屬於自立新題的歌行,詩人當時身居梁園,卻神思遠去,想象友人在旅途中經歷冰封雪阻、霜崖洪河的險情以及鳴皋山中萬壑幽深,素月相對的雅境,並透過一連串的比喻,表達了自己決不與權奸爲伍的耿耿忠懷。

清人王世禎雲:“唐三百年以絕句擅場,即唐三百年之樂府也。”李白是新體樂府的聖手,他寫了大量絕句式的樂府山水詩,如《夜下徵虜亭》、《望天門山》等,這些僅僅四句的小詩,在李白手中,竟成了一幅幅意境不凡的圖畫,又是一首首優美無比的抒情詩。總之,李白的樂府歌行,不論長篇短制,不論古題新題,都是詩人創造性勞動的結晶,它們帶着各自的特色,進入唐代詩壇的百花園中,煥發着誘人的藝術光彩。

李白山水詩的語言是完全個性化的。“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凌滄州”(《江上吟》)天賦其才,興到詩來,自然而不加雕琢,這是李白山水詩的獨到之處。當然,他的語言風格也是多樣化的,時而瑰麗誇張,時而清麗自然。西嶽崢嶸何壯哉!黃河如絲天際來。黃河萬里觸山動,盤渦轂轉秦地雷。榮光休氣紛五彩,千年一清聖人在。巨靈咆哮擘兩山,洪波噴箭射東海。三峯卻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開。白帝金精運元氣,石作蓮花雲作臺。

這裏詩人用瑰麗誇張的語言,熱情詠贊黃河、西嶽的神威。古來寫河嶽的詩很多,但在語言的氣勢上,很少能與李白匹比。這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李白高遠豪放的胸懷,因爲在李白的心目中,五嶽是神州大地的神聖標誌,黃河長江是中華民族豪邁奮進的象徵,非如此不足以顯示其萬千氣象,不足以令人肅然起敬。李白寫不同風格的山水,就用不同風格的語言。他有許多著名的山水絕句,就是用清新流暢的語言寫成的,如:“洞庭西望楚江分,水盡南天不見雲。日落長沙秋色遠,不知何處吊湘君。”(《陪族叔刑部侍郎曄及中書賈舍人至洞庭湖五首》)這類詩所以能如實繪出秀麗山川的本色,正是得力於詩人清麗自然的語言。李白珍視語言的天然之美,反對過於雕飾的綺麗之風。他重視漢魏樂府的剛健古樸,也吸收六朝樂府的清新流麗,並融化到自己的天賦個性中去,形成自己獨具一格的語言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