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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會吹起陌生人的帽子

讀花田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這句話:風會吹走陌生人的草帽。思緒一下被那風抓住,飄蕩的無影無蹤。於是,就拿它來做了題目。

風會吹起陌生人的帽子

這句話,在旁人看來,再普通不過。但在我心中,它包羅了我所喜歡的東西:風、陌生人、草帽。看似陌生的詞語,卻在我心中掀起了波瀾。因爲,他們於我是最親切的。

草帽。

從小就生活在農村的我,對稻草的氣息再熟悉不過了。曾經的我甚至會陪着一株稻草走過一生。還有,那是農村最詩情畫意的一景:麥田裏的稻草人和它腦袋上金燦燦的草帽。老人家總說,稻草人是爲了嚇唬來偷吃麥子的麻雀的。我不知道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稻草人是否真的可以嚇走那些精明的麻雀。

記得小時候,爺爺常揹着我,在自家的陌上田間,悉心照料那些生機勃勃的小傢伙,看它們綠汪汪的樣子,爺爺蒼老的臉龐上會爬滿了笑容。而我,總是喜歡摘掉爺爺頭上那頂高高在上的草帽,套在自己小小的腦袋上,頓時,天地一片混沌。但我清楚地記得,我不會淚汪汪,而是等待爺爺將它拿開。

那時的我,就已經熟悉了草帽的'味道,爺爺的味道,還有泥土的味道。

爺爺一生都不曾離開草帽,離開泥土。麥田裏,是他戴着草帽倚在樹下小憩的身影;自家門前,是他戴着草帽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的身影……而有草帽的日子,還有一個身影不曾離開,就是我。我總是在爺爺小憩的時候,偷走他的草帽;在他侍弄花草的時候,摘掉他的草帽……爺爺總是慈祥地笑着。直到離開,他依舊在我心中笑着。

好懷念泥土的氣息,於是,我也侍弄起了花兒。

只是,依稀記得,多年前的一個黃昏,狂風暴雨,一個小女孩摘掉爺爺的草帽,衝進雨裏,將它戴在爺爺精心侍弄的花兒的腦袋上,在雨中傻傻的笑着說:這樣,花兒就不會淋雨了……

陌生人。

我們一生中,遇到的最多的人便是陌生人。

只是,如果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是可悲嗎?我們的生命中,又會有多少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這些問題,我們無法回答。我只是毫無厘頭地喜歡這個詞語:陌生人。也許,是因爲有着太多的新鮮感了吧。

因此,我叫自己陌兒。我希望自己的每一天都是新鮮的。

曾經有人和我說過一句話:每個人於你,都是生命中匆匆的過客。無論廝守多久,終究是要分別的。最終,你只能靠自己,因爲,你只剩下了你自己。他們於你,都是過客,沒有誰會永遠呆在誰身邊。

這句話,被我的腦神經閱讀了無數遍,每一次,都要心痛到無法呼吸才肯罷休。十幾年來,我用最快的速度飽嘗了最不易品嚐的心痛,而且是痛徹心扉。

都說,年少輕狂的感情不可靠,更何況是根本不能稱之爲愛情的感情。

那句話的主人,曾經讓我癡迷的憂傷男子,匆匆路過我的生命。只因他匆匆地說了一句:你我只是過客。於是,我們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就如同那句詩:我噠噠的馬蹄聲,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我是過客。

只是,我從不後悔。

因爲,有了這個最熟悉的陌生人,我的青春纔會完整,我纔會尋到我的歸人。

想起陌生人,心就會暖暖的。

風。

讀過我文章的朋友們,應該都知道,我的文章中,時常出現風這個名詞。

的確,我想,有許多人會如我一般,愛着風吧。

因爲喜歡風,便喜歡上了一個比喻:青春,像風一樣流離失所。其實,我也很想說,生命,像風一樣流離失所。只是,有人說過,這樣的句子,太過憂傷了。

憂傷。

應該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骨子裏散發的憂傷纔會沁人心骨。一直以來,總有人說:“陌兒,你的背影,好憂傷。”我總是淡然一笑。

戀上了風,戀上了憂傷的味道。

我總喜歡遊弋在風裏,想象着自己流浪的樣子。我不得不說,我是一個渴望流浪的孩子,渴望讓風帶着我流浪的孩子。

突然想起,前段日子好想把自己的長髮剪掉。理由是:想要好好學習,長髮浪費了好多時間。於是,躊躇着去了理髮師那裏。當我踏進那裏的時候,一幅畫面闖進我的腦海:一個長髮飄飄的女孩,在風中奔跑着,她的長髮在風中飛舞着,那麼隨意,又那麼刻意……於是,我風一般地衝了出去,雙手撫摸着長髮,舒了一口氣。

我也希望,自己的長髮可以在風中飛舞。

我發現,站在風中的我是最平靜的,最真實的。

風中,充斥着熟悉的氣息,一種無法言喻的熟悉感。我想,陌兒願意這樣一直戀着風。

這麼多年了,此時的我,應該是一個安靜,偶爾有點小憂傷的女子了吧。我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自己。只是,很喜歡現在的自己。

我的世界一直都會有風、有陌生人、有草帽。

風會吹走陌生人的草帽。

只是,我會幫那個陌生人撿回草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