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祭散文

小年將至，每逢這個時節，我都要趕回幾百裏外老家給爸爸上墳的，一路上田野中未曾消融的片片白雪，好像大自然爲他披的麻帶的孝，刺眼的冬日陽光冷冷地晃着我的眼睛，幾欲流淚，懷抱着沉重的燒紙，踏倒片片瑟瑟發抖的枯草，跋涉到他安息的荒冢前，雙膝跪地，點燃一堆洶涌的烈火，開啓一瓶濃香的烈酒，隨着我的淚傾倒在這堆黃土周圍，紙錢幻化成無數黑色的蝴蝶，爲這孤寂一年的荒冢熱熱鬧鬧地舞一回……

佇立在這冰冷的墓地前，與您一在起的兒時溫暖回憶紛至踏來，我閉上眼，細細感受這麼多年您爲我們的姐弟四人的付出和辛勞、期望和失望、想您曾經爽朗的笑聲、想您曾經默默承受病痛時的不屈……

“回憶”、此時已成爲我們陰陽相隔的最好一種交流方式，

在這種交流中，淡化了您的嚴詞和厲語，濃濃的父愛還是身臨於我，兒時的我們看到你偉岸的身材，就感覺到一種堅強和踏實的依靠，您對事對人寧折不彎的那種精神品格，也無愧於您是一個軍人的稱呼，

您的'暴脾氣，是您特有的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也許供養四個孩子和老人的巨大生活壓力，讓你始終在和生活對擂，“溫柔”在你眼中是不屑一顧的東西，

你始終凜然地在和生活鬥爭，你心中始終在有自已的計劃，也許你每個失眠的夜晚您頭腦裏都是在勾畫每個兒女的未來、您也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來客人時哪怕是自已拌一個涼菜，讓兒女們說一句祝酒詞您也要求有模有樣……

但唯獨對您自已，你從來沒有關注，沒有關心過，這是我們最不能原諒你的地方，我們也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這時生活像一把雙刃劍，您越是一面含辛茹苦愛我們，爲我們付出的越多，另一面就把您的健康透支的越多，把您割的越傷……

沒等到你兒女都參加工作的哪一天，你就累倒了，飛馳的救護車把你送往市醫院，爲了您舒服點，我讓您的寬闊的後背靠在我的瘦弱的後背上，哪時你還在擔心壓壞我、哪時我淚如泉涌、因爲我知道這是我在這個世上承受的最沉重的一份支撐，而且老天也不會給我機會讓我去支撐他太久……

睜開眼，我看到您墳前的烈焰熄滅了，雖然黃土依然是那樣冰冷，但我們將會在回憶中繼續感受您的呵護和溫馨，永遠記住了你給的堅強……

從墓地回來，從沒見過爺爺的5歲小兒子稚聲稚氣地問我:“爸爸，你爸爸沒了啊，他是警察啊？”

我說:“對，爸爸的爸爸是個軍人，是個男人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