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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時間組詩欣賞

時 間

一維的和唯一的時間

關於時間組詩欣賞

讓我們行走其間

思考它的存在

我這樣思考時

它已經凋零

我離凋零有多遠?

“逝者如斯夫”

正如我正在寫着的這首詩

寫在紙上 卻變成了

另外的難以確認的模樣

陌生但仍親近

那朵花是不是被包裝了的時間?

就像亞當與夏娃

突然擁有時間和被時間擁有

而後成爲意大利詩人科拉齊

“我每天都死去一點”

風一無所有地吹來

它帶走了多少時間

石頭也是如此

石頭走到什麼地方 才能

無需堅硬地包裝自己

我現在理解了許多植物

爲什麼拒絕開花

許多花爲什麼拒絕開放

化合物

物理的人在宇宙中奔走

但他是化合的

像一朵花 由它自己開出

一瓣一瓣

獨一無二而又與其他花朵

源於一簇根系 一勺泥土

相依相生

不可分離 不能逃脫

這是人的內容 也是人的形式

更是人的生存技巧

“技巧就是思想”?※

思想直接化合着指向虛空

星星一般的虛空

一刻不停地向物理的人

投下微弱的光

這是依靠!

物理的人缺少的就是依靠

就像沒有依靠的太陽

總是不斷地西沉

這是一種丟失?

丟失不是遺失

而是尋找

是對自己缺失的那部分的呼喊

痛苦 但渾然不覺

誰在將花揉碎

揉碎了的花除了花瓣之外

什麼也沒有

※ 沈天鴻語

抵 達

現在,我看見這些拆除了包裝的樹

光禿禿而又黑漆漆的直指天空

這是它的本來面目嗎?

我不知道它要經過多少次

這樣的還原才能抵達

那些跌跌撞撞的葉片

像一個又一個的糾結

現在,我看見它在放棄或被放棄

放棄只是放鬆!

只是在進行消解

而非隨波逐流

就像現在這些葉片正在觸碰着的大地

它讓一切還原

讓一切那麼母性

而又闡釋般地塵埃落定

長 城

每一塊磚都是對歷史的指謬

或者被歷史指謬

它們互爲因果 相互否定

但又昂首挺立着 肯定性地

直指虛空

攀援的紅男綠女

笑聲將一切籠罩

也將一切拘役

包括被它一再驚起的灰塵

也同樣會一再落入它的掌心

──掌心 無一例外的空蕩

這是一個怎樣的過程?

放眼望去

幾千年了

誰能逃逸

誰能解開這個死結?

長城內外,花兒遍地開放

那些丁香谷的丁香花

紅葉嶺的紅葉

一次次攀緣也仍然

像一個個絕緣體

就在它的左右平行地保持獨立

我知道,倒下去的總是被一再修復

修復其實也是指謬

就像這不斷勁吹的北風

它是否感覺到了什麼?

它總是很快無奈地溜走

江 水

一次次的 自我撕裂一般地開啟

開啟後又一次次地實現自我關閉

誰能讀懂這一切?

不斷流淌着是淚水也是汗水

無可辯駁 裏面

滲透着一直隱藏其中的腥味的血

混濁而迷茫

咆哮而不可阻擋

江面上的小舟千年搖晃

千年搖晃也仍然漂浮

即便撕裂也仍然近似無知般飄蕩

無奈地擊打兩岸

兩岸泥沙與血與汗水與淚水俱下

沉在底部的只有黑暗 冰冷 刺骨

那些金黃的稻穗是不是一串又一串的問號?

但它更像是傾訴

傾訴然後傾聽

沒有一個人能進入它的內心

包括一直撕裂着與它對立着的自己

折戟沉沙 春江花月

永遠無法磨洗

永遠無法在這些混濁的歲月背後

找到澄明

霧一直在敞開的江面上升騰

江面一直敞開

一直在敞開着等待

多麼沉重的等待!

就在它的上空

江鷗盤旋着 然後俯衝

然後發出千年的叫喊

千年的叫喊

也仍然無法找到

這隻供我們啜飲而不讓我們進入的 被它自己一遍遍撕裂

卻仍然緊閉的江水的門

麻醉劑

突然讓我從這個世界消失

醒來,世界已由上午

塗改爲下午

這就是麻醉的作用?

還有什麼藏在命運的背後

考驗我?

生命多麼堅強!

那麼細的一根塑管

類似於一根稻草

那麼透明

一點一點的`白色液體

輕輕一點

就將我從黑暗的井底牽回水面

是牽回來,無需拉拽

生命,似乎有了返回的道路?

還是那盞燈光

還是這些親人、老師和朋友

他們在我的周圍爲我忙碌

爲我微笑

被塗改的那個正午到哪去了?

它是否就是從我體內切除的

那個瘤?

切除一些多麼重要

麻醉一會多麼重要

……現在,生命又有了

疼痛,又有了

夢一般的思想

與兩小時前的我

居然重新嚴絲合縫

沉 默

時間讓一切沉默

容不得抗拒

許多東西在沉默中長出

也在沉默中衰亡

衰亡就會變爲泥土

泥土又總是開出花朵 長出新綠

這是一個怎樣的過程?

但我們仍然相認 相視一笑

幾千年過去

我們仍然偶爾能找到

那個從前的少年

少年又總是今非昔比

即便是影子也比過去長了3寸

但影子從不憤怒

沒有人能真正讀懂的影子

始終與我們相隨

相依爲命

黑而又黑的夜晚

影子仍然會與我們一起躺下

一起等待天明

殘 缺

沒有哪一輪月亮是圓的

月亮深知這一點

月亮因而始終尋找自己的不足

刪去一些

再刪去一些

最後就所剩無幾

但它像一位勤奮的小學

在寫作文

刪去後又不斷恢復

一個詞一個詞

去填 去補

填上去的就是真理嗎?

黑黢黢的夜幕下

真理帶着人在不停地走動

在越來越厚的霜中

越過千年萬年

千年萬年也沒有改變初衷

這需要怎樣的勇氣

和怎樣的從容?

星星始終是個例外

科學家說許多看得見的星星

實際並不存在

――並不存在地存在着

這仍然是一種不斷刪減的殘缺

並不斷地面向人類

發出它殘缺的光芒

漏 洞

我的耳朵是我的一個漏洞

它那麼深

那麼黑漆漆一團

有多少東西漏了進去?

我知道這些輕飄飄的東西

這個世界大多輕飄飄

它們從來沒有停下腳步

即便已經抵達洞的底部

我內心深處

也那麼懸浮

我經常看見那棵老柳樹的

樹梢抖動 那就是

它逃走的身影?

多麼幸運!

老柳樹很快就安靜下來

洞的底部因而看不見

泥沙與鈣化

我仍那麼輕鬆地在地上行走

看見鮮花 看見

遙遠的星星

平 原

一日三餐

日子像平原一樣平坦

也像平原一樣惰性地遼闊

誰在向那傷口一樣的池塘裏投下瓦礫?

濺起的浪花

起伏總是那麼小

皺巴巴的

像村口老槐樹的樹皮

守在村口的老槐樹也一樣

被風搖動時

最多掉下幾片葉子

那些橢圓形的葉子

不是尖銳的錐子

扎不進扎不痛大地

即便連根拔起

也只有幾隻麻雀飛起

而根仍然緊握着腳下的土地

沒有內容的風有時有 有時無

沒有時代感的花朵

永遠原地不動地陸續開放

然後在風中 自己又將這些花瓣放棄

笑吟吟的放在腳下

就像那個蹲在老槐樹下吃飯的老人

七十年前也是如此?

老人像平原一樣

缺乏的總是回答

霧 霾

世界一片混沌與朦朧

現在我才知道

顆粒也能在空中懸浮

沒有重量地讓人看不見它 甚至看不見人本身

──沒有重量地懸浮是這個世界的本質?

仍然有陽光在空中照下

但它已無法像昨天一樣

照進那片松林

它已被染成了灰色

不明就裏地嗆人

我們只能被動而盲目地帶上口罩

或者躲在家中

關上窗戶

誰在痛苦地咳嗽?

一大羣麻雀類似咳嗽地大聲叫着

大聲也仍然屬小心謹慎

飛一下停一下

這是不是一種憤怒

憤怒過後的一種無奈

“存在就是合理”

似乎黑格爾也無奈地與我一樣

一直在等待

等待風從北面吹來

等待風鈴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

兵馬俑

栩栩如生也仍是茫然

如果我把它比喻成一個個傷口

它們也仍然沒有疼痛感

沒有疼痛地越過千年時光

越過千年時光纔到達這個地面

到達這個仍然只是透過燈光照耀

纔將黑夜驅趕開的覆蓋着鐵皮屋頂的地面

地面不是高山

不需要攀登

……人聲嘈雜 閃光燈閃個不停

它們看不見也聽不見

這是在等待還是在堅守?

它們一動不動

沒有一棵草能在這裏生長

即便生長了也已被掘去

它們應該與我們一樣

早已經習慣

早已經學會與自己的影子合爲一體

但也有例外

比如那條前腿哪去了

這是一種怎樣的渴望與從容

不可以說出的就不必說出!

歷史歷來如此

掘出來的部分總是灰頭土臉

與它們一模一樣

那條腿哪去了?

任憑我們交頭接耳也找不到

但我們與那些遊客一樣 很快

就會離開 不顧一切地

像扔下自己的包袱一樣

扔下它們

標籤:組詩 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