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谷

位置:首頁 > 現代作家 > 張愛玲

讀張愛玲《小團圓》有感4篇

張愛玲1.56W

讀完某一作品後,大家對人生或者事物一定產生了許多感想,何不寫一篇讀後感記錄下呢?到底應如何寫讀後感呢?下面是小編收集整理的讀張愛玲《小團圓》有感,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讀張愛玲《小團圓》有感4篇

讀張愛玲《小團圓》有感1

以前時代的事情,漸化作一卷電影膠片,橋段;一張老照片,黑白;一段別人看的故事,不明。漸漸落了微塵,泛了昏黃。皆那麼無言,卻是僅有的痕跡,讓這世界記得。張愛玲便是這樣,她生前寫了太多經典,而我今天要說的,卻是她逝後才面世的作品,《小團圓》。

那是張愛玲最爲神祕的作品,她一度欲銷燬。《小團圓》是篇近似於自傳體的小說。張愛玲的魅力在於,文字到她的筆下,才真正有了生命,直鑽進你心裏去。她的言辭無比精緻,一貫嘲諷的細膩工筆。我是“張迷”,迷戀她的文字,迷戀閱讀她文字時的感覺。她的文字仿若附着魔力,有讓人愛上她寫的故事,她這個人的慾望。她寫文字像蜘蛛編織它的網,讓人漸漸墜進去,陷下去不上來也寧願。十里洋場,她穿着另類時髦,古裝短襖旗袍,上海灘,她是最濃郁的一道沉香。胡蘭成,只能說他毀了張愛玲這個人,卻成就了“張愛玲”這個名字,這個作家。儘管張愛玲的一生過得悲涼而憂傷,可我想,她的心是充實的,畢竟,她來過了,有太多東西能夠證明她來過已足夠。她,空白地來到這世上,空白地離開這世上,卻填補了世上的空白。

在09年的4月《小團圓》才漸漸浮現在我們面前,讓人有點兒神祕有點兒興奮,《小團圓》的女主角——九莉,她是張愛玲本身的寫照,九莉具備特殊的文采,因此吸引了之雍,一如張愛玲因文章吸引了胡蘭成一樣,正如他們的初相遇呵。盛九莉和邵之雍的故事原是她張愛玲自己和胡蘭成的故事,但讀起來,卻不像看張愛玲和胡蘭成的經歷那般強烈和憂怨,張愛玲的敘述給我感覺有些淡,是無奈後的釋然?還是徹底的心灰意冷?她像寫別人的故事給自己看一般,有了幾分灑脫。張愛玲這樣說《小團圓》:“這是一個熱情故事,我想表達出愛情的萬轉千回,完全幻滅了之後也還有點什麼東西”。那麼,幻滅後,有的是什麼東西呢?是很長的回憶和自己曾來過的證明,以及,擁有的停留。畢竟,很多事情並不是只有圓滿和存在纔是有價值的,縱算完全幻滅,亦是存在的結果和證明,因爲,如果沒有存在過,連幻滅都沒有。存在的痕跡是要留給這個世界上自己愛過的人,和愛過自己的人。

《小團圓》中,九莉本透過了倫敦大學的入學試,可是趕上太平洋戰爭的她被迫放棄遠赴倫敦的機會,而選擇了香港大學,在香港她一直名列前茅,無奈,畢業前夕香港卻淪陷了。關於她的一切檔案紀錄盡數被燒燬。什麼都沒有了!其實,這便是張愛玲本身的經歷。對於這件事,她卻只輕輕地說:“那一類的努力,即使有成就,也是註定了要被打翻的罷?……我應當有數。”也許我們都無法體味這種苦楚的滋味,當我們有那麼一天,努力了太多太多,卻得了無果的結局。一定不會像張愛玲那麼輕描淡寫和釋然,也許我們會絕望會瘋狂,可張愛玲不會。她選擇了並懂得接受。同爲學生的我,倘若遇上這樣的事,會萬念俱灰的罷。我想,經過酸雨的洗禮之後,花木存活下來的儘管很少,但畢竟是有的,張愛玲便是這樣,她的傲慢撐起她自己,經過不復柔和的歷練。讓我一下懂得,曾努力過的東西覆滅,一味想復原是無用的,我們記得,曾經那麼努力地努力過就好。我們就算沒有結果,但是有比別人多付出的過程,就不一定不值得,那些來過、做過的證明,是我們最美的回憶。

就正如一爐沉香,燃滅之後,冷卻掉了,卻還留下沉香屑,更值得的是,還會有一道道沉香的餘香,彌散着,餘香,猶在……

那是95年的9月,8號那天,張愛玲永遠地離開了,她離開得安靜而不爲人知,75個年歲,張愛玲就這樣走過。她也一如那一爐沉香,她也本就是由沉香開始的,她的處女作《沉香屑·第一爐香》讓人們知道了張愛玲,如今她燃滅後冷卻,依舊留下沉香屑和餘香,亦無憾了。因爲,她留下了那麼多文字,紀念她的愛情,證明她的存在,而且,還讓太多人讀到了她含有魅力的文字。她來過,她分享了。那一道沉香的餘香,綿亙長存——她的經歷,她和胡蘭成之間,有太多故事和記憶,值得記得,卻又最好忘掉,因爲他們之間的回憶是苦楚的。

就用徐志摩《偶然》裏的句子結束罷“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沉香冷卻,餘香猶在……

讀張愛玲《小團圓》有感2

張愛玲的遺作《小團圓》今年四月在內地隆重登場了,在這久不見天才的文壇裏倒稱得上是盛事一件。十二歲時就開始讀她的書,她最後一部作品,我自然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欣欣然在網上定了她的書,很喜慶的封皮,看了讓人眼前一亮。

書是週一送到的,這兩天趕着做實驗,但還是忙裏偷閒抓緊時間看完了。我看書的速度一向奇快,而且只要捧着書不看完絕對不願撒手。書是終於看完了,但很是惆悵,說不出的滋味,從心底裏憐惜這個女子。書是她一貫的嘲諷口吻,像個冷漠的人,站在雲端看俗世,看人情世故,看骨肉親情,看所謂萬轉千回後的愛情,一切都完全幻滅了,還試圖抓住一點什麼,其實什麼都沒有,幻滅了其實就是幻滅了,愛玲心裏清楚的很,我透過書本看到她嘴角的一絲冷笑。

書名叫做《小團圓》,其實只是一個空心的圓圈,空蕩蕩地圈住逝去的時光,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你找不到起點自然也找不到終點。所謂小團圓,是愛玲回首往事三十歲前的盤點,是一場接一場考試之間的噩夢,是從睡夢裏醒來的她絮絮叨叨講給自己的一個故事,本不想給我們這些不相干的人看,但躊躇很久卻也終不忍心銷燬,把兩難的選擇留給後人,她躲在雲端吃吃的笑。你們不是總盼着萬事都有個大團圓嘛,我偏偏叫它《小團圓》;你以爲小團圓就真的是團圓嘛,那只是個鏤空的圓圈,什麼都沒有剩下。

倒只剩下一些居心叵測的閒人在圓圈外晃悠,試圖看看才女筆下的花好月圓,郎情妾意,然後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說一說“漢奸之妻,人人可戲”的花邊新聞。愛玲,我扭轉身爲你掬一把熱淚,你又是何苦來着,就算是一個人的孤寂,也該咬咬牙挺着,你的筆下自有煙霞,沉香屑裏第一爐香的餘香還煙霧繚繞,傾城之戀裏流蘇那低頭一笑還沒來得及擡起,金鎖記裏七巧還在凝望三十年前的那輪月亮,你又何苦寫這勞什子的小團圓,白白讓別人看了笑話

文風明顯是淡了,不再有以前的精雕細琢,心裏嫌脂粉污了顏面,這一次,她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寫。一出場就是浩浩蕩蕩一大批人名,她是存心要讓那些看笑話的人看不下去,她冷冷的笑,雙臂交叉放在胸前,頭高高地昂着,她一貫的姿勢。等着那些看笑話的人走開了,三十年前她的故事仍然在繼續。洋派的母親很漂亮,但卻吝於伸出手拉着女兒一起過街,偶爾手指的觸碰,母親就皺起了眉頭;父親是典型的晚清遺少,空有名家的家世,卻空蕩蕩的像個稻草人,怒視着小小的孩子在他面前重複背一篇又一篇的古文,聽到後孃的誣告,一腳一腳踢在那個倔強女孩的身上;違心的說更喜歡那個給她做衣服的煙花女子,因爲二嬸給她做的衣服是用舊衣服改的,小小的心裏,多多少少是有些屈辱…

終於長大了,告別了悲慘的童年,可以用自己的文字換錢了,和三姑二嬸在財務上要分得清清楚楚,欠下的債是她心頭的一道疤,寄人籬下的感覺,從來就沒有離開這個敏感的女子,她活得很累,但生活就是這樣,她無法選擇。二十二歲,花一般的年紀,她可以自己選擇了,是一個爲日僞賣命的文人,她明明知道結局,卻還是奮不顧身去愛了,把高傲的頭顱低地很低,在塵埃裏開出花來,可是她心是欣喜的,以爲是碰到命裏註定的知己,以爲那個老男人的步伐會因爲她而駐足。

誰知道不過是曇花一現,年輕的後面永遠都有更年輕的,她以爲自己二十二歲是風華正茂,足以取代他家裏那兩個年老的妻,誰知道武漢還有十六七歲的小周,小周之後自然還有那個千里護京的範美秀。濫清的男人什麼時候少過,愛玲自然不能與半個人類爲敵,卻也終是厭了,扭過頭去,不願看那個和半隻蒼蠅一樣讓人噁心的男人。以後又碰到那個導演,終究還是一場雲煙。

原以爲是金光閃閃的金子,切開來看,卻是一塊稀土金屬,在時光的氧氣裏一層層氧化,一層層剝落,多年後回首再看,原不過是一堆讓人避之不及的灰塵粉末,風一吹就淡了,散了,遠遠望去,一個空空的圓圈。而關於聯考的噩夢,依然一個接着一個。

《小團圓》,不過是愛玲自己講給自己聽的一個故事而已。

讀張愛玲《小團圓》有感3

這一次,皇冠出版社用了一個很笨的修辭:“最後的遺作”。是得這麼笨,因爲前些年出《同學少年都不賤》、《重訪邊城》,已經把“最後”、“遺作”、“唯一”都用遍了。這還不算,笨修辭下陡然一朵大粉花,庸俗不堪,這封面就不是給文藝讀者作的,因爲出版社當然知道,無論封面怎樣,張迷們還是會照買,而他們要賺最多的'錢,完全不顧這調調與內文天差地別。

讀者那一邊呢,談論《小團圓》是寫得差的自傳體小說還是寫得好的小說體自傳的人,不免多此一舉,因爲大家心急要看的,是名人八卦,才女性*事,是張愛玲竟然也墮過胎,是他和她、她和她……竟然都“有過”?這不是《紅樓夢魘》,而是張國榮演賈寶玉的那出《紅樓春上春》。

其實再過些時候,索隱派要說的可能就也差不多了,我先說些易見卻意味深長的,因爲看過胡蘭成的《今生今世》,看《小》時發現一些時刻似是有意對照來寫,不是刻意申訴,而是這些時刻對二人來說都是記憶中的糾結點。

比如胡蘭成跑路時張愛玲去鄉下看他,張給彼時胡的新愛畫像一節。《今》中如此寫道:“愛玲儘管看秀美,嘆道:‘範先生真是生得美的……’當下她就給秀美畫像……她卻忽然停筆不畫了。秀美去後,愛玲道:‘我畫着畫着,只覺她的眉眼神情,她的嘴,越來越像你,心裏好一驚動,一陣難受,就再也畫不下去了,你還只管問我爲何不畫下去!’言下不勝委屈,她看着我,只覺眼前這個人一刻亦是可惜的。”

在《小》中:“他帶巧玉到旅館裏來了一趟。九莉對她像對任何人一樣,矯枉過正的極力敷衍。實在想不出話來說,因笑道:‘她真好看,我來畫她。’……畫了半天,只畫了一隻微笑的眼睛……之雍接過來看,因爲只有一隻眼睛,有點摸不着頭腦,只肅然輕聲贊好。九莉自己看着,忽道:‘不知道怎麼,這眼睛倒有點像你。’……之雍把臉一沉,擱下不看了。九莉也沒畫下去。”

在胡筆下,張愛玲可以愛屋及烏,即使表露委屈,也隨即被對胡的憐愛衝盪開來;但在張筆下,畫像卻是又傷慟又自尊時的“敷衍”。胡蘭成太自戀,所以誤解了張愛玲的驕傲,《今》在在稱讚的奇偉大度,並非張“糊塗得不知道妒忌”,而是因爲她的驕傲,九莉的驕傲令她給之雍的信裏一定要刪去那句:“沒有她們也會有別人,我不能與半個人類爲敵。”

另一時刻是在上海的永別:

《今》:“是晚愛玲與我別寢。我心裏覺得,但仍不以爲意。翌朝天還未亮,我起來到愛玲睡的隔壁房裏,在牀前俯下身去親她,她從被窩裏伸手抱住我,忽然淚流滿面,只叫得一聲‘蘭成!’這是人生的擲地亦作金石聲。我心裏震動,但仍不去想別的。我只得又回到自己的牀上睡了一回。天亮起來,草草弄到晌午,就到外灘上船往溫州去了。”

《小》:“次日一大早之雍來推醒了她。她一睜開眼睛,忽然雙臂圍住他的頸項,輕聲道:‘之雍。’他們的過去像長城一樣,在地平線上綿延起伏。但是長城在現代沒有用了。她看見他奇窘的笑容,正像那次在那畫家家裏碰見他太太的時候。‘他不愛我了,所以覺得窘,’她想,連忙放下手臂,直坐起來,把棉袍往頭上一套。這次他也不看她。”

按胡文,二人“別寢”是因張不喜胡與小周秀美之事;而在《小》中(此引段落之前文)除了這些,還有之雍言談、思想上屢屢顯露的庸俗(要九莉脫衣驗身的那個之雍更簡直猥瑣不堪)。晨早喚名那一刻,胡文只見到愛玲的滿腔愛戀不捨,九莉卻只有乍醒一時情迷舊日,但霎時清醒,但已經決定要忍痛抽身。至於胡文中“草草弄到晌午”之事,在《小》則交待爲之雍搜檢九莉抽屜,九莉還金斷愛;此後之雍也寫過信來盟誓,但九莉沒有理他。

略舉兩例,可見《小》出版的必要。此前關於胡張關係的正面文字,竟只能依從胡蘭成的《今生今世》,多少傳記作者爲此扼腕。所以我想,關於出版的道德討論大可不去理會,宋以朗舉卡夫卡的例子舉得很有道理,出版社要藉此撈一筆也是昭然之心,我們只看這一次確是張愛玲自家發聲這一個理由,就應該感謝《小》的出版了。

此處辨析羅生門,不是非要一校真僞,指責誰負了誰,胡蘭成的美辭我相信至少有七分是自我打扮,但剩下兩三分則是他自己真正糊塗,昏昧。對昏人的譴責若超過了他昏昧的比例,就不值了。所以評判胡蘭成個人事小——況且那更多是張愛玲自己的事,但有一樣不吐不快,就是胡身上反射出的封建意識,被他的語言打扮得天花亂墜,但他是封建就是封建,也就是說,在當時追求新思想的環境下,胡蘭成——千千萬萬個胡蘭成的只鱗片影在他們身上探頭探腦的男女——是老土就是老土。

《今》中反覆描摹的那個天神張愛玲,可並非《小》中的九莉。好事者最喜歡跟胡蘭成一起忽悠張愛玲“頂天立地,世界都要起六種震動”,可看下去就發現,即使在《今》裏,胡心中臆想的那個完美張也與現實張之間也大有差距,胡還爲此扼腕惋惜,長嘆他的愛玲怎麼竟有妒忌云云,其實胡不過希望張愛玲遠遠地在上海守着他們二人的感情:既不來他身邊煩他;也不去和別人談情說愛。

前者可見張愛玲去鄉下探胡,胡十分不快,《今》中自述他幾乎當面就“粗聲粗氣罵她:‘你來做什麼?還不快回去!’”,他的理由是這樣千里迢迢爲男人拖累豈是他心中的張愛玲應當做的,但《小》裏則講述了彼時藏匿小城的之雍對九莉可能引人注目的害怕。後者則可見於前文所述之雍返回上海與九莉告別的那個上午,之雍曾把她的抽屜和字稿翻個“亂七八糟”,前一晚又要檢驗她的身體以確定她是否又“有了別的戀人”……

所以說胡對張的想象除了文學層面,和老農地主直無二致,五四運動在這樣的人事上失敗得可以。這不是評論胡蘭成個人,因爲這種態度放在今天的華人社會中顯然也面熟得不得了。

由此,《小》給了我們一次考校語言的機會。之前讀《今》,已經覺得胡蘭成的美辭下其實是言辭閃爍、文過飾非,但此書仍然獲得諛評如潮。《今》對張大舉評論,反而模糊了她的本來面貌,越讀越像自戀意婬*;《小》對胡未發惡聲,只是從語言神態着手,描摹出一個複雜的對方,他的側面令她愛,他的正面則膽小昏庸,令她懷疑,也描摹出一個複雜的自己,拙笨自卑聰明高傲傷害機遇雜陳並道。與《今》刻求空靈的言辭不同,《小》的語言面貌相當踏實,全無此前典型張愛玲式的炫耀、小聰明、大驚小怪和那種有一非要說成三的架勢。很多爲張迷樂道的比喻,眩目奇巧,時嫌刻意做作,《小》也有這類修辭,但相對清健得多,好像是對一個肯聽她講的熟人說話,不需用力和漂亮。

減少的還有情調化的語氣尾巴,這種語氣太多,常令她的好作品打了折扣。胡蘭成自述受張的語言影響,其實他發揮張愛玲語言中的那部分情調態度恰恰發揮到糟糕一面去了:胡的美辭多隻用於拔高事實,美化事實,將自己情調化,無賴了還有一大堆道理,併爲此沾沾自喜。張的美辭則用於點破事實,直掘人心,二者根本是背道而馳的。《小》裏也直接說出了張對此套路的反感:“之雍便道:‘你這樣痛苦也是好的’。是說她能有這樣強烈的情感是好的。又是他那一套,‘好的’與‘不好’,使她憎笑得要叫起來。”將結尾處尤其痛快,九莉看之雍的信:“一看見‘亦是好的’就要笑”——“亦是好的”,多少胡迷受過這個腔調的影響恣意低迴。

《小》的結構也出彩。它同張的大部分作品不同,敘事散亂,意隨筆到,部分寫童年的閒散段落實在讓人想到《呼蘭河傳》,不過實際上,這也都是現代小說的慣常寫法。但學者型張迷們還是會舉出部分段落認爲完全無關宏旨,突然出現的人名要到幾頁後才知來龍去脈,由此可見它的行文粗糙云云,可事實上這些都在意識流小說常見。《小》開頭用了整整兩章描寫香港的讀書生涯,一直寫到日戰,也被認爲不吸引,無作用,人名紛出如“點名簿子”,但實際上正是爲全篇打好了精細與惶惑並陳的底子,越是不厭其煩地堆灰,後面才越能激盪粉塵。根據張愛玲的信件,這是一部“醞釀得實在太久”的小說,多番修改而未訖,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其實是一個動態的文字,但正是這個深思熟慮過的非定稿,反叫讀者更能體會她的心思筆意,那多處轉折在事實交代方面或許突兀,實則處處皆有相通相成的心理依託。

張愛玲沒能完成修改的原因是什麼呢?據宋以朗的序言,宋淇初閱小說後力勸張愛玲大改,舉出很多原因,比如“無賴人”胡蘭成尚且在世,比如文學同行的嫉妒等等,修改意見是進一步褪去自傳色*彩,將以胡蘭成爲原型的“邵之雍”改爲地下工作者,貪利成爲雙料間諜後又被僱主之一干掉,這樣,漢奸胡蘭成總不會跳出來說自己就是那個地下工作者了吧。此外,宋淇還建議《小團圓》的結局應當是邵死後,她的女人們聚首對質,一對就對出他原來“是這樣一個言行不一致,對付每個女人都用同一套”的男人,讓女主人公“徹底幻滅”。宋淇的策略周全,是好萊塢、媒體人、文化人……的路子,卻不是作家的路子。作家的路子不周全,可是耿介。張愛玲反對宋淇建議的“幻滅”,她在信中堅持,她想寫的恰恰是“完全幻滅了之後也還有點什麼東西在”。宋以朗在序裏說張愛玲“根本捨不得‘銷燬’《小團圓》”,我則認爲張愛玲根本捨不得修改《小團圓》,至少是捨不得按照那種齊備得有如四喜丸子的方法修改。

“到底是中國”,張愛玲曾在《中國的日夜》裏驚歎,但這卻是不可能容她的中國,《小》結尾寫及在海外看中國雜技團演出,“花樣百出”,又道:“到底我們中國人聰明,比海獅強”,這“花樣百出”的何嘗不是胡蘭成、何嘗不是他自詡代表的中國“文化”?文學畢竟不是文化,長大後的張愛玲更知道“聰明”從來只是二等文學的標準,所以張愛玲到底並不聰明,《小》到底並不聰明,甚至不顯得漂亮。從小說的形式來說,一頭一尾那段完全重複,也算是團圓了,可寫的終究也是夢魘:大考的早晨——“斯巴達克斯”奴隸叛軍遙望羅馬大軍擺陣,這大軍可是壓倒性*的屠殺機器——“完全是等待”——等待什麼呢?當然是等待死亡。張愛玲就是把一個萬人期待的團圓寫成了夢魘,那些想看華麗文字的、想看進階豔照門、真實版《色*,戒》的,最終看到的還是夢魘,文字的粗礪,爲的叫人直面這夢魘如許荒涼

九莉在離開之雍十年後,唯一的一次夢見他,是一個“好”的夢,青山樹影中,好幾個小孩,“都是她的”,接着“之雍出現了,微笑着把她往木屋裏拉”九莉醒來後快樂了很久很久——快樂的是九莉,這個夢要是在張愛玲生平中成真,那她就只有恐懼的份了,對於受盡傷害的她來說,如果還要如此好萊塢地自欺,這纔是真的夢魘。再過二十年後,開筆寫《小團圓》的張愛玲,已經深昧人間夢魘之味,在衆人膾炙的最“兒童不宜”的一段,人人都看見“獸在幽暗的巖洞裏的一線黃泉就飲”之獸飲輕狂,可是殊不知張愛玲此刻的覺悟,盡在“黃泉”二字,冥冥結合。

讀張愛玲《小團圓》有感4

加拿大回來的女朋友問:“你們都說張愛玲的書好看,噯,好看在哪裏?”我們聚餐一共七八人裏有兩人喜愛張愛玲。我說:“她的文字裏有我所瞭解的上海,讓我經常不自禁的笑起來,什麼手搭涼棚,就是手擱在眉上……”“那現在要了解上海太容易了,msn什麼都知道,用不着看書啊也知道……”啞然。

不想一下子就看完,知道以後沒有愛玲的文字可看了,所以看的特慢,磨磨蹭蹭地結果還是看完了,對於像謎一樣張愛玲,就像一下子看到自己喜愛的人在自己面前與他人性交一樣,有種透徹感。

有她全套的書,其他的都是皇冠的繁體字,只有《小團圓》是簡體字,但也不錯,就是封面不是張愛玲所喜愛的藍綠,而是迴歸本色,特有意思。

那些書裏的人物大部分都出現了,都是張愛玲身邊的人。爲了忘記胡蘭成拿明星(或是導演)來填空檔,還是個不錯的美男子,在張愛玲面前怕是沒有一個不自卑的,有一種可能男人只把她當生育的女人看,這樣的男人肯定是粗人,沒思想只在乎感官刺激的男人,相信愛玲是不會讓這樣的男人接近的。美男後來跟一小明星結婚,既然是小明星不但名氣小,相信年齡也小。

胡蘭成居然把她的子宮頸撞斷,這事讓人看了很震驚,一個年長十五六歲的男人,又有那麼多女人的男人,在性經驗上那麼差勁,是個光說練不好的男人。

緊緊是我的女朋友,一次朋友們喝酒,聊起一俊男,幾乎每張臉上充滿了愛慕,緊緊得意地笑了:“我一夾他五分鐘,真的,騙你們是小狗。”差不都同時尖叫起來。爲了她那五分鐘,請她去唱歌,一直誘問她是怎樣做的,叫她在房裏示範,緊緊把我們挑逗的咯咯嬌笑,天矇矇亮空氣中還帶着溼氣,我跟她坐在她家的樓梯階梯上,侃侃而談。難道真有傳說中的淑女功。像謎一樣解不開。

幾年以後的一天,又碰上那俊男,張嘴但出不了口,後來有好友的男友在浴室裏問出了祕密,原因很簡單,心裏也就豁然開朗。

胡蘭成爲了張愛玲登報離了兩個女人。一份報紙上的內容有胡蘭成一人完成,只是用不同的筆名,可見是位能言善辯的能人,愛玲說女人的愛情是有陰道開始,會說甜言蜜語的佔優勢是第一步,到牀上畢竟要花財力時間等。他倆有說不完的話,互相欣賞,但是張愛玲在牀上滿足不了胡蘭成,事情往往就是那麼簡單。

張愛玲記仇,因爲弟弟未寄出的一封信,信裏說她敗壞門風,侮辱了她的人格,弟弟又幫繼母說話,所以不原諒他,結果弟弟一輩子未婚,留在國內,在上海的浦東郊縣當一名教師,開過眼的貴族一般的女人是不入眼的。

母親賭錢輸掉了愛玲的獎學金,沒有一句解釋,這是普遍中國人的傳統習慣,生你出來你的一切都是父母的,母女倆爲了男人而爭,看了有點觸目驚心。

文明的背後是原始,張愛玲看穿了領悟了活着的痛苦,回憶甜蜜的愛情時,加了一道開胃菜,來了一段墮胎的心路歷程,一個已成型的男孩在抽水馬桶裏迅速漩去。我捂着肚子有點不忍。人跟一切地球上的生物一樣,是爲了傳下去生命是需要延綿不斷的,人並不是比別的物種更加高貴或了不起,開啟老鼠和人的胸腔五臟六腑的排列是一樣的,只是形狀大小,人比其他動物多了一成思想而已,只能算是高等動物,所以生育是人的天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