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谷

位置:首頁 > 現代作家 > 遲子建

遲子建的散文特點

遲子建1.56W

遲子建是當代中國具有廣泛影響力的作家之一。下面是小編想跟大家分享的遲子建的散文特點,歡迎大家瀏覽。

遲子建的散文特點

遲子建的散文特點

一、以情感統率全文

作爲作家,遲子建也寫過很多散文,所以她很關注情感在小說中的流露,正因爲抒情的流暢,才使得小說的文字結構更加豐富飽滿。正如孫犁層曾反覆強調:“文藝作品是傳達作者對一種具體生活的思想和情感,沒有真實的激動了的感情,就寫不成好文章。”遲子建的小說非常注重人物情感的表達,以人物情感的波動變化去串聯每個小的故事情節,人物之間的情感情貫穿着小說,逼真地展現人物情感世界的矛盾性和複雜性。

小說《額爾古納河右岸》中,整部長篇小說都沒有完整的故事情節,也沒有所謂的主要人物,有的只是日常生活的打獵,跳神,風葬等場景,是一羣不知名的小人物在創造着自己的歷史。全篇小說都是在九旬酋長妻子的講述下進行的,從早晨講到了夜晚,每個小人物都是有血有肉的,在回憶着很多難忘的場景。小說中的“我”極爲重要,她不但是故事的敘述者,也是小說情感的宣泄者,每一個章節故事的連貫性都是隨着我的情感跳動着。小說中親情、愛情、友情深深交織在一起,父親林克和伯父尼都薩滿對母親的愛意,“我”與兩任丈夫拉吉達和瓦羅加的患難真情,妮浩薩滿以自己子女的生命爲代價救活了很多素不相識的人,“我”對逝去的父母林克和達瑪拉思念和愧疚之情……以情感的流動爲中心推動小說的發展,情感的豐富和流暢使文章結構更加飽滿有活力。

小說《羣山之巔》中,描寫了三個家族和幾十個人物的生存狀況,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情感呼喚。遲子建在回答小說的名字時說:“我塑造的這個小鎮,在地理位置上處於羣山之巔,所以書名很自然地就用了這個標題。高高的山,普普通通的人,這樣的景觀,也與我的文學理想契合,那就是小人物身上也有巍峨。”這些小人物的情感流動構成了小說的線索,使文字顯得更加豐富飽滿。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典型特徵,複雜的人格魅力,這背後也有着複雜的情感支撐,小說中的人物都充滿了情感衝突。小人物之間離不開的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安平爲了追捕辛欣來而中途攜槍下車,致使他撤職病退,父親的愛體現在行動中,安平一直想以最快的速度將嫌疑犯繩之以法。陳美珍對女兒的愛也是無微不至的,爲女兒找工作、找對象,甚至爲了讓女兒唐眉擺脫陳梅而願意付出金錢。

二、回憶性視角

回憶是文明得以傳承的重要手段,是對曾經存在事物的一種體驗和反思。汪曾祺也曾指出,“我認爲小說是回憶。必須把熱騰騰的生活熟悉得像童年往事一樣,生活和作者的感情都經過反覆沉澱,除淨火氣,特別是除淨感傷主義,這樣才能形成小說。”[2]遲子建小說中,回憶常常是遲子建講故事的主要形式。回憶是現在對故去生命中美好詩意瞬間的審美救贖,是小說創作的內在精神力量。回憶視角成爲小說創作的常見形式,如蕭紅的《呼蘭河傳》、《小城三月》;師陀的《果園城記》、《無望村的館主》;蘇童的《桑園留念》、《回力牌球鞋》;張潔的《愛,是不能忘記的》、《只有一個太陽》等作品中對自己的回憶有着獨特的表達,試圖透過往事來構建小說的情感結構。

作者常常回憶到自己的童年時代,以兒童的.眼光和思維去描述自己的故事,小說《北極村童話》中,“我”是小說的主角,以“我”無拘無束的童年生活來抒發情感。“我”因爲淘氣、愛說、不聽話被送到鄉下的姥姥家,在這裏“我”捅蜂窩、採豬食、捕鳥、做泥人和喜愛的傻子狗一起玩耍等記憶中的瑣事。這也是遲子建對童年生活的回憶,以兒童的天真可愛描繪世界,在經驗上回到過去,回到過去的情景中,呈現了一個真實的自我,是一部童年的自轉性敘述。遲子建淡化了成人世界的爾虞我詐,用童心透視生命形式,真誠的情感流露更多地是對美好、理想社會的嚮往。

同時遲子建也是一個擅長講故事的人,小說同樣採用回憶的視角,用詩意與懷念的眼光去打量民族的盛衰。小說《額爾古納河右岸》中開頭以第一人稱年近九旬的鄂溫克民族最後一個酋長女人的自述,向我們娓娓道來額爾古納河右岸曾經發生的往事,憑藉自述者頭腦中留下的印象和痕跡來給讀者講故事,感情強烈的部分就記憶牢固,感情膚淺的部分就記憶模糊,這也是符合常理的。文學藝術既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在回憶中抒情,使文學作品更加飽含人生哲理和感悟。小說也像一部日記“我”作爲故事的書寫者,同時也是故事的人物對自身情感進行觀察和剖析,使“我”講的故事變得富有傳奇色彩,也由於“我”可以深入內心世界,才能傳達出微妙的情感。自述者是在族人搬遷的過程中穿插着講述着部落曾經發生的一些往事,遲子建把人們從清晨到夜晚搬遷的場景刻畫的很真實,其中加入了自述者的情感波動,根據政府的新政策,族人都去尋找自己的新生活,只有“我”不願意離開這裏,用一些值得思念的物件去回憶往昔,字裏行間之中流露出“我”對這裏的留戀之情。正如黃秩提到:“回憶中遠逝的樂園般的情景引起審美主體的審美快感,讓被現代技術‘污染了思維的人們重新找到敞開心靈的自由空間,使敘述者獲得自我精神壓力的緩解和挫折感的釋放,以一個消逝了的樂園對抗現實,在對現實的顛覆中一個理想的文化圖式和生存圖式躍然而出,生活的審美於是昇華爲藝術的審美。”[3]

三、在想象世界中翱翔

小說是對生活原型加以虛構和想象,是故事情節更加完整流暢、曲折動人,結構飽滿,增加小說的光彩,使小說內涵更加深刻。文學想象是指“想象力是緣於心靈的。它會採取不同的形式,以適應心靈特點的各種不同品質對想象的慾望需求,並且藉助那些形式來透過激情的反覆刺激,賦予想象具有靈魂意義的超我內容。”[4]生動的想象來源於對生活的熱情和激情,是對生活元素的一種新的排列組合,從而產生一種更好的表達效果。小說家要有細微的觀察力和銳利的思辨力,透過豐富的想象力,將自己的生活情感體驗傳遞給讀者。遲子建的東北題材小說所描寫的多爲平淡的人和事,即使是龐大的歷史題材,也沒有充滿硝煙的戰場,也沒有充滿血淚的哭喊,而是依靠想象小人物豐富的邏輯情感表達來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

遲子建曾多次提到過想象對小說創作的重要意義,她在訪談中曾說過:“有的作家喜歡寫剛剛經歷或私人生活的東西,但一個作家也不應該輕易放棄對文學的思考、虛構和想象。否則,作家就只能是一個進階的攝影師,複製一些美輪美奐的東西,其意義價值不大。”[5]小說《一罈豬油》中罈子裏深藏着一枚鑲着綠寶石的金戒指;《鬼魅丹青》中蔡雪嵐的死是因爲她在擦窗臺的玻璃時,黑鴿子想吃掉髮夾上鑲嵌的玉石而襲擊她;《布基蘭小站的臘八夜》中因爲人們走投無路的時候狗在鐵道口被撞死,男人才得以在緊急停車的情況下上了火車《日落碗窯》中精神失常的劉玉香跑到了碗窯自己順利地生下了孩子等等我們都能從感受到遲子建不落俗套的想象力。

遲子建的文學想象魅力還變現在小說結尾爲讀者留下了回味的空間,造成此處無聲勝有聲的效果。這種帶有開放式的結尾沒有明確交待故事的結局,讓讀者參與到小說的創作中,帶給讀者頭腦風暴式的思索。小說《在低窪處》在結尾處寫到:“這個地方叫綠翠崗子。哦,她正好走反了回家的方向。這天夜裏,森林披上了一層銀光,下霜了。”[6]柳子和小夥伴秋季去採蘑菇,她走了很久很遠最終迷路了,置於她採沒有采到蘑菇,找沒找到回家的路,讀者會有不同的答案。小說《夜行船》是以對話爲小說結尾:“白涼皮突然從那羣鴨子當中露出頭來,他大聲問小泥豬:‘怎麼把鴨子都放了?小泥豬說:‘我不想讓它們再進咱家的大瓦罐了!”[7]小說到此戛然而止,對話意味深長,給讀者留下充足的想象空間,小泥豬一向幫助家中賣瓦罐鴨,爲了自己家生意興隆,經常使用不良手段去陷害其他商家,下文也許小泥豬會回答放走鴨子的原因,給讀者留下懸念,意味聲長。再如小說《羣山之巔》中結尾寫到:“一世界的鵝毛大雪,誰又能聽見誰的呼喚!”[8]這是一種對生活悲涼的迴應,然而小說的結局卻不得而知,只能靠推理猜測,是安雪兒被侵犯後重獲神性,還是單夏在罪惡中迴歸正途,是讀者在風雪的情境中感受到遲子建對人性和現實的委婉批判。遲子建的小說結尾發展具有不確定性,使小說結構充滿藝術張力,更加豐富飽滿,發人省醒,耐人尋味。

四、情節舒緩流暢

遲子建的小說在文字結構具有散文化傾向,同時也習慣性把她散文中的傷懷情感加入到小說中。遲子建的中短篇小說往往情節很簡單,透過景物和人物心理描寫的加入來減慢小說的節奏,不以懸念和獵奇取勝,故事衝突不那麼強烈,而以生活的真善美感染讀者。《鵝毛大雪》寫的是什麼?不過是寫姥姥在鵝毛大雪的一天裏去世的。《重溫草莓》主要是寫大家一起去採野草莓釀酒。《北國一片蒼茫》主要寫初冬第一場雪的景色。長篇小說《白雪烏鴉》更是具有多重線索,由十一個獨立成章的短篇故事組成,零零碎碎地講述了不同的人物在鼠疫中的反映,人與人之間沒有邏輯上的因果關係,分別選取了客棧、糧棧、糖果店、燒鍋店、點心鋪子等一系列不相干的場景下普通百姓的生活狀況,幾乎沒有貫穿整部小說的人物形象,但是對死亡的無畏精神和對美好生活的希望這種作者賦予的主觀情感隱藏在小說的字裏行間中。

遲子建的抒情小說能夠自覺逃離文學的消費市場,迴歸散文化的情感體驗,她作爲賦有古典文學氣質的女性作家,一直在爲抒寫自己的理想和使命而努力。在散文化的文字結構中傳遞悲憫的情懷,小說在細節深處觸動了人們的心絃,感染了我們,帶給讀者美感的體驗和精神的享受。

遲子建簡介:

遲子建,出生於黑龍江省漠河縣北極村。1984年畢業於大興安嶺師範學校,後就讀於西北大學中文系作家班,1987年進入北京師範大學與魯迅文學院合辦的研究生院學習。

1990年畢業後到黑龍江省作家協會工作至今,現擔任黑江龍省作家協會主席。

1983年開始寫作的遲子建30多年來已發表作品600多萬字、出版80多部單行本。

其作品榮獲“魯迅文學獎”“冰心散文獎”“茅盾文學獎”等文學大獎,部分作品在英、法、日、意等國出版,是當代中國具有廣泛影響力的作家之一。

其文章曾多次入選中高考現代文閱讀。

2016年,中國作家協會第九屆全國委員會委員。

業界評論:

詩評家謝冕在第二屆“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獎”頒獎會上,這樣宣讀遲子建的小說《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的授獎詞:“向後退,退到最底層的人羣中去,退向揹負悲劇的邊緣者;向內轉,轉向人物最憂傷最脆弱的內心,甚至命運的背後。然後從那兒出發傾訴並控訴,這大概是遲子建近年來寫作的一種新的精神高度。”

《僞滿洲國》,被評論家譽爲中國當代長篇小說創作的最新探索。

《額爾古納河右岸》,受到讀者和評論家的熱切關注,被媒體稱爲“最值得期待的書”之一,是中國第一部描述東北少數民族鄂溫克人生存現狀及百年滄桑的長篇小說。這部“家族式”的作品可以看作是作者與鄂溫克族人的坦誠對話,在對話中她表達了對尊重生命、敬畏自然、堅持信仰、愛憎分明等等被現代性所遮蔽的人類理想精神的彰揚。遲子建的文風沉靜婉約,語言精妙。小說具有詩史般的品格和文化人類學的思想厚度,是一部風格鮮明、意境深遠、思想性和藝術性俱佳的上乘之作。

《收穫》雜誌與人民文學出版社的單行本同步,於2015年1月號刊登《羣山之巔》,主編程永新讀完後在郵件中給遲子建寫道:“你的小說構建了一個獨特、複雜、詭異而充滿魅力的中國北世界—”。

標籤:遲子建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