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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望》唐詩原文鑑賞

唐詩1.08W

國破山河在,

《春望》唐詩原文鑑賞

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

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

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

渾欲不勝簪。

杜甫詩鑑賞

唐肅宗至德元載(756)六月,安史叛軍攻下唐都長安。七月,杜甫聽到唐肅宗在靈武即位的消息,便把家小安頓在鄜州的羌村,去投奔肅宗。途中爲叛軍俘獲,帶到長安。因他官卑職微,未被囚禁。《春望》寫於次年三月。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開篇即寫春望所見:國都淪陷,城池殘破,雖然山河依舊,可是亂草遍地,林木蒼蒼。一個“破”字,使人怵目驚心,繼而一個“深”字,令人滿目悽然。司馬光說:“‘山河在’,明無餘物矣;‘草木深’,明無人矣。”(《溫公續詩話》)詩人在此明爲寫景,實爲抒感,寄情於物,託感於景,爲全詩創造了氣氛。此聯對仗工巧,圓熟自然,詩意翻跌。“國破”對“城春”,兩意相反。“國破”的頹垣殘壁同富有生意的“城春”對舉,對照強烈。“國破”之下繼以“山河在”,意思相反,出人意表;“城春”原當爲明媚之景,而後綴以“草木深”則敘荒蕪之狀,先後相悖,又是一翻。明代胡震亨極贊此聯說:“對偶未嘗不精,而縱橫變幻,盡越陳規,濃淡淺深,動奪天巧。”(《唐音癸籤》卷九)。

次聯以下轉言春望之情。“感時”承上二句,而“恨別”啓下。“感時”、“恨別”二句概括深廣,痛心於國破、憂思於家室,家國命運在這裏得到了統一。看花濺淚,聞鳥驚心承“城春草木深”而來,“感時”是感春之時,也是感家國殘破之時,也是感離家長久之時,故而引出“恨別”來。三聯從國事引出家事。

詩的這前四句,都統在“望”字中。詩人俯仰瞻視,視線由近而遠,又由遠而近,視野從城到山河,再由滿城到花鳥。感情則由隱而顯,由弱而強,步步推進。在景與情的變化中,彷彿可見詩人由翹首望景,逐步地轉入了低頭沉思,自然地過渡到後半部分——想望親人。“烽火連三月”是說戰亂長久,戰火持續“ 三個月”了。至德二年(757)三月,詩人杜甫正陷在安祿山及其叛軍所佔據的長安城。三月的春天並未給詩人帶來快樂,戰火連綿,國家危機日益深重。

“家書抵萬金”是說音信隔絕,擔憂家庭命運。戰火紛飛,時局緊張,遠在鄜州的家屬,音信早已斷絕,詩人擔憂他們的命運,渴望能得到他們的消息。上句傷於國事是應“感時”,下句懷念家人是應“恨別”。

結聯刻劃自我形象以抒憂時傷春之情。烽火遍地,家信不通,想念遠方的慘慼之象,眼望面前的'頹敗之景,不覺於極無聊賴之際,搔首躊躇,頓覺稀疏短髮,幾不勝簪。“白髮”爲愁所致,“搔”爲想要解愁的動作“更短”可見愁的程度。這樣,在國破家亡,離亂傷痛之外,又嘆息衰老,則更增一層悲哀。這首詩在寫作上,結構嚴謹,一環緊扣一環。一、二句描寫長安的春景(起);三、四句表達感時恨別之情(承);五、六句寫戰事阻隔,不見家書(轉);七、八句表現憂愁蒼老(合)。尤其是三、四兩句,上句承上聯“國破’的現實,下句啓下聯“恨別”的苦境,可謂天衣無縫,恰到好處。

宋人司馬光說:“古人爲詩貴於意在言外,使人思而得之,故言之者而無罪,聞之者足以戒也。近世詩人惟杜子美最得詩人之體。如‘國破山河在’云云,‘ 山河在’,明無餘物矣;‘草木深’,明無人矣;花鳥平時可娛之物,見之而泣,聞之而悲,則時可知矣。

他皆類此,不可遍舉。”(《續詩話》)。的確,言簡意賅,語言精煉正是本詩的特色,也是詩人一貫的創作風格。

“白頭”,因憂時感事而愁白了頭髮;“搔更短”,從表現心理的典型動作上寫他心煩意亂的情狀。“渾欲不勝簪”,頭髮越搔越少,簡直連發簪也插不住了,鮑照《擬行路難》之十六有“白髮零落不勝簪”句,詩人化用此句,抒寫他的懷家憂國之情,更顯深沉、哀痛。

全詩緊扣“望”字,層層深轉,情景交融,曲折細膩,反映了詩人熱愛國家、眷念家人的美好情操,意脈貫通而不平直,情景兼具而不遊離,感情強烈而不淺露,內容豐富而不蕪雜,格律嚴謹而不板滯,以仄起仄落的五律正格,寫得鏗然作響,氣度渾灝,因而一千二百餘年來一直膾炙人口,歷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