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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爲江南的原創詩歌

詩歌1.89W

  (1)

據說,江南只是一個地理名詞:

標題爲江南的原創詩歌

以秦嶺、淮河爲界,

其北爲中原、爲塞外、爲極寒之地;

其南爲江南,如煙雨,如夢幻,

毗鄰大海。

據說,江南只是一抹歷史記憶:

發端屈子的《山鬼》、《少司命》和《涉江》,

盛於“三秋桂子,十里荷香”,

醉於“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如果,它只是一枚地理名詞,

那我們相隔又何止千里?

如果,它真的只是一抹歷史記憶,

那我們相隔又何止千年?

曾有一次,乘高鐵過長江,

還沒準備妥當,須臾間就從江北跨到江南。

眼簾裏,只模糊地掠過幾條運沙的斑駁的鐵船。

曾有一次,踏着曖昧的月光,

尋找文字中描繪的小橋、流水和雨後賣杏花的姑娘。

不想,卻深陷車水馬龍的喧囂和霓虹閃爍的迷離;

不想,卻是滿目的舶來品、滿耳的舶來音,

還有久久揮之不去的工業氣息。

陽光下,沒見到長河的壯闊與大江的豪邁;

夜色裏,也沒觸摸到楚辭的浪漫和宋詞的婉約。

那時幾乎真的相信:我們相隔不止千里、不止千年

——江南,應該只是在夢裏、在遠方。

  (2)

偶然間,走進鬧市僻靜的一隅。

竟意外發現,略顯侷促的角落內別有洞天:

有蔥鬱的古樹泛着雨後的濃綠,

有幽靜的池水吐納着晝夜的更替,

有銀絲翩翩的舞者,更有人潮涌動的書肆。

呵呵,思慕的江南竟躲在都市的褶皺裏!

  (3)

青石板勝過最好的宣紙,

一池連着黃浦江的秋水就是上好的硯池。

三五成羣、二三捉對的書者,

各自拎着一隻半滿的小桶,

或持細若鵝毛的小筆,或緊握如齊眉棍棒的大椽,

蘸着浸透霜味的池水,

在一塊塊或大或小的青石板上

鐵劃銀勾,筆走蛇龍。

那專注,似頑童投身最癡迷的遊戲;

那興致,像棋手凝神最鍾愛的絕地反擊。

勾、劃之間,清晰可聞鼓角錚鳴、檣櫓灰飛煙滅;

撇、那之畔,隱約窺得水墨江南、扁舟遠在江湖外。

經過遠近遊走和旁觀參與,

自己看得懂書者們筆畫裏功力的深淺,

卻洞悉不了身外世事滄桑的玄機。

討教,也總是隻得到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水漬消失後,再繼續揣摩醞釀,再繼續佈局謀篇。

不同的運筆,相似的筆韻

——那一刻,朝聖者真的沉醉了。

  (4)

不遠處,小巧的音箱傾訴着

上個世紀的憂傷和當下的歡快。

綽約着風姿的旗袍,把優雅推向極致的蝴蝶領結,

舞者們一如幾十年前的知性、從容和溫暖,

和着悠揚的旋律,與溫暖的陽光一同起舞。

如果,歲月是一條莫測的`河,

那他(她)們就是河牀裏或精緻、或粗糲的鵝卵石。

無論被拋上高山之巔,無論被埋進九幽之淵,

或者就固守在最初的河灘,那又如何?

洪峯也好,溪流也罷,該過去的終會過去。

曾經的歲月雖然已遠走,

但自己累經打磨、長期發酵的青春纔剛剛起步。

沒有理由不珍惜,沒有理由不盡興

——來,起舞,輕快的。

  (5)

少女,畫舫,紅絲帶。

火紅的棚頂,火紅的裙裾,

百八十米長、五六米寬的書肆,

就那樣如同一位靜謐的鄰家小妹,

漫步綠蔭深處:淡淡的、暖暖的、慢慢的,

久違的松香、草香和書香流淌着、瀰漫着。

牽手的一剎那,自己卻不知

何時又搭乘了一艘漂亮的畫舫。

我也是其中的一員,乘客們熙熙卻未攘攘。

捧起一冊冊泛黃的故事

細細品評千古興替,臧否善惡忠奸;

翻開一頁頁新潮的思想,

既有吐故納新,更有初始信仰的淬火回爐。

艙外,鳥語花香,時間還在蝸牛般移動;

艙內,寂靜無聲,思維已穿越過萬千個輪迴。

恍惚間,似乎又在

一條望不見邊際的紅絲帶上滑行,

絲綢的質感是那樣的真切。

一手執卷,細品梅雨時節纏綿的空濛縹緲,

——撫一襟思念,抑揚頓挫,淺吟低唱;

一手舉盞,追隨稻香蛙鳴裏的月朗星稀,

——捶一身筋骨,物我兩忘,神遊天外。

也許,一端是我故鄉的森林草原,

一端是我向往的文化江南;

也許,一端是我矇昧率真的過往,

一端是我寧靜睿智的夕陽。

  (6)

江南,確是一枚神奇的地理名詞,

可遠在千里之外,也能近在咫尺之間,

只要你還向往。

江南,確是一抹瑰麗的歷史記憶,

可見新奇的憧憬想象,可聽悠遠的陳情往事,

只要你還向往。

江南,已漸被淡忘的江南;

江南,還被我們銘記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