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寫給母親的詩歌三首

一、往事

—寫給母親的生日

二十六年了

行走於你身體之外

你的一塊心頭肉

開始一年一度的

對你的想念與祝福

這份祝福該怎麼說出口？

我已經像你一樣

把情感埋得那麼深

我又不能像你一樣

把它織進毛衣和圍脖

只好任由它塞在咽喉

嗆出淚水

給你郵去的茶葉和棉衣

都被你收藏起來

像收藏我幼時戴過的`小花帽

我知道，那頂小花帽下有我

不羈和撒野的童年——

一隻剛學會跑的牛犢

穿梭于山林與田野

嬉戲於稻花、煙雨、江南的人世間

二十六年了

我的成長伴隨着你的憂心忡忡

記得十幾年前的那個寒冬

炭火正旺

一位微蹙眉頭的農家母親

注視着她的兒子

像擔憂一株過冬的樹苗

擔憂它未來是否有枝繁葉茂的命運

二、返鄉

我最懂得

這個靜謐的小村莊

骨子裏的寧靜

她的每一棵樹

每一株草

每一寸土地

還有那靜默的

或是流動的清泉

都在我內心築巢

孩子們的臉

重複着一些人的面孔

羊腸小道

從記憶裏蜿蜒爬出來

又沒入芳草叢中

舊時代的瓦片

上面寫着一些新鮮的名字

那些黑洞洞的窗戶

是老屋的眼睛

不經意間

你能從中瞥見我的童年

三、記一個黃昏

穿黃色裙子的女孩

往綠色的郵筒投了一封紫色的信

她嘴角的微笑是金色的

粉色的黃昏滾滾而來

黑色的烏雲在天邊滿懷敵意

敵意不過是幾滴蒼白的雨

我從一片黝黑中走出來

殘陽絢爛

彷彿從前的某個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