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田野詩歌

走進田野

多麼生疏而且親切

年輕的時光四處跳躍閃爍

蹲下來，指尖觸着潮溼

鐵鍬、钁頭與大地一起唱着歌歡送

飽滿了一季的花生、紅薯

在我笨拙的刨弄下綻出樸素的笑意

一半還在掩在土裏

安祥地等着

等了十年、十五年、二十年……

我這個四處遊蕩的人啊

竟然一走就是這麼久，這麼久

竟然從沒有回頭

土裏的守望卻依然執著

依然望着我充滿疼愛與關切

多少秋風與寒霜

一次次凜冽地侵蝕

侵蝕她望我的夢鄉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讓這隻潔淨的平日裏操弄電腦與檔案的手

沾滿泥土

讓久已遊蕩的`心浸泡在母親的氣息裏

在暖暖的、濃濃的村謠裏

安寧地憩息

秋天，我來看你

從鐵大門走進來

像是從前每天這樣走進走出一樣

直到某天

以及某天之後的所有日日夜夜裏

你只在我夢裏，夢裏曾像現在一樣

無數次地

撫摸着發涼的門框

幾座老瓦房

兩三棵柳樹，當年與孩子們一起栽下

談笑聲還掛在枝間

在茁壯的枝上向秋風嘻笑

房卻是老得沒有力氣了

站在那低低地喘氣

院裏的菜畦依然

操場上荒草漫生

劇烈跳動的心漸漸平靜

往日恍惚

我輕輕地四處走走

看到我曾在這四處裏肆無忌憚

黑板報前，教室裏，操場上

小屋外的花牆，竈房前的老槐

一寸一寸

小心地探伸

唉，但你還是變了

高大嶄新的樓宇神氣地站在老房的附近

現代化氣息使回憶逼仄

我的夢卑微向裏蜷縮了一下

又蜷縮了一下

但我也還是變了吧

城市的喧囂把暖陽下捧讀的倩影稀釋

柳絮紛飛裏

挑簾而出的女子略略憂鬱

明澈的眸子顧盼生輝

老師好。這一聲問讓她陽光明媚

一陣秋風呼啦而過

心生疼而欣喜

我回來看你來了

在這個寒意濃重的季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