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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經典詩歌(15篇)

詩歌2.83W

在平日的學習、工作和生活裏,大家一定沒少看到經典的詩歌吧,詩歌是一種抒情言志的文學體裁。其實很多朋友都不太清楚什麼樣的詩歌纔是好的詩歌,以下是小編精心整理的徐志摩經典詩歌,供大家參考借鑑,希望可以幫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徐志摩經典詩歌(15篇)

徐志摩經典詩歌1

黃鸝

一掠顏色飛上了樹。

“看,一隻黃鸝!”有人說。

翹着尾尖,它不作聲,

豔異照亮了濃密――

象是春光,火焰,象是熱情,

等候它唱,我們靜着望,

怕驚了它。但它一展翅,

衝破濃密,化一朵彩雲;

它飛了,不見了,沒了――

象是春光,火焰,象是熱情。

①寫作時間不詳,初載1930年2月10日《新月》月刊第2卷第12號,屬名徐志摩。

徐志摩經典詩歌2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輕波里依洄。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溫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甜美是夢裏的光輝。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負心,我的傷悲。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悲哀裏心碎!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黯淡是夢裏的光輝。

徐志摩經典詩歌3

多謝天!我的心又一度的跳蕩,

這天藍與海青與明潔的陽光,

驅淨了梅雨時期無歡的蹤跡,

也散放了我心頭的網羅與紐結,

像一朵曼陀羅花英英的露爽,

在空靈與自由中忘卻了迷惘:——

迷惘,迷惘!也不知來自何處,

囚禁著我心靈的自然的流露,

可怖的夢魘,黑夜無邊的殘酷。

甦醒的盼切,只增劇靈魂的麻木!

曾經有多少的白晝,黃昏,清晨,

嘲諷我這蠶繭似不生產的生存?

也不知有幾遭的明月,星羣,晴霞,

山嶺的高亢與流水的光華……

辜負!辜負自然界叫喚的殷勤,

驚不醒這沈醉的昏迷與頑冥!

如今,多謝這無名的博大的光輝,

在豔色的青波與綠島間縈迴,

更有那漁船與航影,亭享的粘附

在天邊,喚起遼遠的夢景與夢趣:

我不由得驚悚,我不由得感愧

(有時微笑的嫵媚是啓悟的棒槌!)

是何來倏忽的神明,爲我解脫

憂愁,新竹似的豁裂了外籜,

透露內裹的青篁,又爲我洗淨

障眼的盲翳,重見宇宙間的歡欣。

這或許是我生命重新的機兆;

大自然的精神!容納我的祈禱,

容許我的不躊躇的注視,容許

我的熱情的獻致,容許我保持

這顯示的神奇,這現在與此地,

這不可比擬的一切間隔的毀滅!

我更不問我的希望,我的恫悵,

未來與過去只是渺茫的幻想,

更不向人間訪問幸福的進門,

只求每時分給我的不死的印痕,——

變一顆埃塵,一顆無形的埃塵,

追隨著造化的車輪,進行,進行,……

徐志摩經典詩歌4

偶然

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有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夜半松風

這是冬夜的山坡,

坡下一座冷落的僧廬,

廬內一個孤獨的夢魂;

在懺悔中祈禱,在絕望中沉淪;——

爲什麼這怒叫,這狂嘯,

金鼓與金鉦與虎與豹?

爲什麼這幽訴,這私慕,

烈情的慘劇與人生的坎坷——

又一度潮水似的淹沒了,

這彷徨的夢魂與冷落的僧廬?

徐志摩經典詩歌5

我想——我想開放我的寬闊和粗暴的嗓音,唱一支野蠻的大膽的駭人的新歌;

我想拉破我的袍服,我的整齊的袍服,露出我的胸膛,肚腹,脅骨與筋絡;

我想放散我一頭的長頭,像一個遊方僧似的散披著一頭的亂髮;

我也想跣我的腳,跣我的腳,在巉牙似的道上,快活地,無畏地走著。

我要調諧我的嗓音,傲慢的,粗暴的,唱一闋荒唐的,摧殘的,瀰漫的歌調;

我伸出我的`巨大的手掌,向著天與地,海與山,無饜地求討,尋撈;

我一把揪住了西北風,問它要落葉的顏色,

我一把揪住了東南風,問它要嫩芽的光澤;

我蹲身在大海的邊旁,傾聽它的偉大的酣睡的聲浪;

我捉住了落日的彩霞,遠山的露靄,秋月的明輝,散放在我的發上,胸前,袖裏,腳底……

我只是狂喜地大踏步地向前——向前——口唱著暴烈的,粗傖的,不成章的歌調;

來,我邀你們到海邊去,聽風濤震撼太空的聲調;

來,我邀你們到山中去,聽一柄利斧斫伐老樹的清音;

來,我邀你們到密室裏去,聽殘廢的,寂寞的靈魂的呻吟;

來,我邀你們到雲霄外去,聽古怪的大鳥孤獨的悲鳴;

來,我邀你們到民間去,聽衰老的,病痛的,貧苦的,殘毀的,受壓迫的,煩悶的,奴役的,懦怯的,醜陋的,罪惡的,自殺的,——和著深秋的風聲與雨聲——合唱的「灰色的人生」!

徐志摩經典詩歌6

雲遊

那天你翩翩的在空際雲遊,

自在,輕盈,你本不想停留

在天的那方或地的那角,

你的愉快是無攔阻的逍遙,

你更不經意在卑微的地面

有一流澗水,雖則你的明豔

在過路時點染了他的空靈,

使他驚醒,將你的倩影抱緊。

他抱緊的是綿密的憂愁,

因爲美不能在風光中靜止;

他要,你已飛渡萬重的山頭,

去更闊大的湖海投射影子!

他在爲你消瘦,那一流澗水,

在無能的盼望,盼望你飛回!

①寫於1931年7月,初以《獻詞》爲題輯入同年8月上海新日書店版《猛虎集》後改此題載同年10月5日《詩刊》第3期,署名徐志摩。

徐志摩經典詩歌7

北方的冬天是冬天,

滿眼黃沙漠漠的地與天:

赤膊的樹枝,硬攪着北風先——

一隊隊敢死的健兒,傲立在戰陣前!

不留半片殘青,沒有一絲粘戀,

只拼着精光的筋骨;凝斂着生命的徐志摩經典的詩歌集錦,

耐,耐三冬的霜鞭與雪拳與風劍,

直耐到春陽征服了消殺與枯寂與兇慘,

直耐到春陽開啟了生命的牢監,放出一瓣的樹頭鮮!

直耐到忍耐的奮鬥功效見,健兒克敵回家酣笑顏!

北方的冬天是冬天!

滿眼黃沙茫茫的地與天;

田裏一隻困頓的黃牛,

西天邊畫出幾線的悲鳴雁。

徐志摩經典詩歌8

再別康橋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盪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樹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着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爲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①寫於1928年11月6日,初載1928年12月10日《新月》月刊第1卷第10號,署名徐志摩。

徐志摩經典詩歌9

生活

陰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

生活逼成了一條甬道:

一度陷入,你只可向前,

手捫索着冷壁的粘潮,

在妖魔的臟腑內掙扎,

頭頂不見一線的天光

這魂魄,在恐怖的壓迫下,

除了消滅更有什麼願望?

①寫於1928年5月29日,初載1929年5月10日《新月》月刊第2卷和3號,署名志摩,後收入詩集《猛虎集》。

徐志摩經典詩歌10

海邊的夢

我獨自在海邊徘徊,

遙望着無邊的霞彩,

我想起了我的愛,

不知她這時候何在?

我在這兒等待——

她爲什麼不來?

我獨自在海邊發癡——

沙灘裏平添了無數的想思字。

假使她在這兒伴着我,

在這寂寥的海邊散步?

海鷗聲裏,

聽私語喁喁,

淺沙灘裏,

印交錯的腳蹤,

我唱一曲海邊的戀歌,

愛,你幽幽的低着嗓兒和!

這海邊還不是你我的家,

你看那邊鮮血似的晚霞;

我們要尋死,

我們交抱着往波心裏跳,

絕滅了這皮囊,

好叫你我的戀魂悠久的逍遙。

這時候的新來的雙星掛上天堂,

放射着不磨滅的愛的光芒。

夕陽已在沉沉的淡化,

這黃昏的美,

有誰能描畫?

莽莽的天涯,

哪裏是我的家,

哪裏是我的家?

愛人呀,我這般的想着你,

你那裏可也有絲毫的牽掛?

徐志摩經典詩歌11

她是睡着了

她是睡着了--

星光下一朵斜依的白蓮;

她入夢境了--

香爐裏嫋起一縷碧螺煙.

她是睡熟了--

澗泉幽抑了喧響的琴絃;

她在夢鄉了--

粉蝶兒,翠蝶兒,翻飛的歡戀.

停勻的呼吸,

清蒼滲透了她的周遭的清氛;

有福的清氛,

懷抱着,撫摸着,她纖纖的身形!

奢侈的光陰! 靜,沙沙的盡是閃亮的黃金,

平鋪着無垠,

波鱗間輕漾着光豔的小艇.

醉心的光景,

給我披一件綵衣,綴一罈芳醴,

折一枝藤花,

舞,在葡萄叢中,顛倒,昏迷.

徐志摩經典詩歌12

殘破

(一)

深深的在深夜裏坐着:

當窗有一團不圓的光亮,

風挾着灰土,在大街上

小巷裏奔跑:

我要在枯禿的筆尖上嫋出

一種殘破的殘破的音調,

爲要抒寫我的殘破的思潮。

(二)

深深的在深夜裏坐着:

生尖角的夜涼在窗縫裏

妒忌屋內殘餘的暖氣,

也不饒恕我的肢體:

但我要用我半乾的墨水描成

一些殘破的殘破的花樣,

因爲殘破,殘破是我的思想。

(三)

深深的在深夜裏坐着,

左右是一些醜怪的鬼影:

焦枯的落魄的樹木

在冰沉沉的河沿叫喊,

比着絕望的姿勢,

正如我要在殘破的意識裏

重興起一個殘破的天地。

(四)

深深的在深夜裏坐着,

閉上眼回望到過去的雲煙;

啊,她還是一枝冷豔的白蓮,

斜靠着曉風,萬種的玲瓏;

但我不是陽光,也不是露水,

我有的只是些殘破的呼吸,

如同封鎖在壁椽間的羣鼠

追逐着,追求着黑暗與虛無!

①寫於1931年3月,初載1931年4月《現代學生》第1卷第6期,署名徐志摩,後收入《猛虎集》。

徐志摩經典詩歌13

火車擒住軌

火車擒住軌,在黑夜裏奔:

過山,過水,過陳死人的墳:

過橋,聽鋼骨牛喘似的叫,

過荒野,過門戶破爛的廟;

過池塘,羣蛙在黑水裏打鼓,

過噤口的村莊,不見一粒火;

過冰清的小站,上下沒有客,

月臺袒露着肚子,象是罪惡。

這時車的呻吟驚醒了天上

三兩個星,躲在雲縫裏張望;

那是幹什麼的,他們在疑問,

大涼夜不歇着,直鬧又是哼,

長蟲似的一條,呼吸是火焰,

一死兒往暗裏闖,不顧危險,

就憑那精窄的兩道,算是軌,

馱着這份重,夢一般的累墜。

累墜!那些奇異的善良的人,

放平了心安睡,把他們不論

俊的村的命全盤交給了它,

不論爬的是高山還是低窪,

不問深林裏有怪鳥在詛咒,

天象的輝煌全對着毀滅走;

只圖眼着過得,裂大嘴打呼,

明兒車一到,搶了皮包走路!

這態度也不錯!愁沒有個底;

你我在天空,那天也不休息,

睜大了眼,什麼事都看分明,

但自己又何嘗能支使運命?

說什麼光明,智慧永恆的美,

彼此同是在一條線上受罪,

就差你我的壽數比他們強,

這玩藝反正是一片湖塗賬。

①對於1931年7月19日,初載同年10月5日《詩刊》第3期,署名志摩。此詩原名《一片糊塗帳》,是徐志摩最後一篇詩作。

徐志摩經典詩歌14

雪花的快樂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裏瀟灑,

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

飛r,飛r,飛r――

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悽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悵――

飛揚,飛揚,飛揚――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裏娟娟地飛舞,

認明瞭那清幽的住處,

等着她來花園裏探望――

飛r,飛r,飛r――

啊,她身上有硃砂梅的清香!

那時我憑藉我的身輕,

盈盈地,沾住了她的衣襟,

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融,消融,消融――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①寫於1924年12月30日。發表於1925年1月17日《現代評論》第一卷第6期。

徐志摩經典詩歌15

《毒藥》

今天不是我歌唱的日子,

我口邊涎着獰惡的微笑,

不是我說笑的日子。

我胸懷間插着發冷光的利刃;

相信我,

我的思想是惡毒的因爲這世界是惡毒的,

我的靈魂是黑暗的因爲太陽已經滅絕了光彩,

我的聲調是象墳堆裏的夜鴞因爲人間已經殺盡了一切的和諧,

我的口音象是冤鬼責問他的仇人因爲一切的恩已經讓路給一切的怨;

但是相信我,

真理是在我的話裏雖則我的話象是毒藥,

真理是永遠不含糊的雖則我的話裏彷彿有兩頭蛇的舌,

蠍子的尾尖,

蜈鬆的觸鬚;

只因爲我的心裏充滿着比毒藥更強烈,

比咒詛更狠毒,

比火焰更猖狂,

比死更深奧的不忍心與憐憫心與愛心,

所以我說的話是毒性的,咒詛的,燎灼的,虛無的;

相信我,

我們一切的準繩已經埋沒在珊瑚土打緊的墓宮裏,

最勁冽的祭餚的香味也穿不透這嚴封的地層:

一切的準則是死了的;

我們一切的信心象是頂爛在樹枝上的風箏,

我們手裏擎着這迸斷了的鷂線;

一切的信心是爛了的;

相信我,

猜疑的巨大的黑影,

象一塊烏雲似的,

已經籠蓋着人間一切的關係:

人子不再悲哭他新死的親孃,

兄弟不再來攜着他姊妹的手,

朋友變成了寇仇,

看家的狗回頭來咬他主人的腿:

是的,

猜疑淹沒了一切;

在路旁坐着啼哭的,

在街心裏站着的,

在你窗前探望的,

都是被姦污的處女:

池潭裏只見些爛破的鮮豔的荷花;

在人道惡濁的澗水裏流着,

浮荇似的,

五具殘缺的屍體,

它們是仁義禮智信,

向着時間無盡的海瀾裏流去;

這海是一個不安靜的海,

波濤猖獗的翻着,

在每個浪頭的小白帽上分明的寫着人慾與;

到處是姦淫的現象:

貪心摟抱着正義,

猜忌逼迫着同情,

懦怯狎褻着勇敢,

侮弄着戀愛,

暴力侵凌着人道,

黑暗踐踏着光明;

聽呀,

這一片淫猥的聲響,

聽呀,

這一片殘暴的聲響;

虎狼在熱鬧的市街裏,

強盜在你們妻子的牀上,

罪惡在你們深奧的靈魂裏……

標籤:徐志摩 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