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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可以幸福嗎》詩歌

詩歌1.61W

我真的,可以幸福嗎

《我真的,可以幸福嗎》詩歌

勞動這個詞,我一直不喜歡

一直熟悉着又陌生着

今天,我第一次把它寫進詩歌

寫給父親,莊嚴地呈給父親的歷史

——序

老牛搖晃的步履

蹣跚在夕陽的剪影裏

大地在均勻地呼吸

我伸手一握

父親牽着光陰從我童年走出

一羣大雁正在把秋天搬來

落下的嘆息

灑在父親淋漓的汗水裏

和着渾濁的風

直直淌進我滾燙的血液

這樣的黃昏

一輪落日寫下唯美

父親荷鋤的背影

總與我的目光相撞

疼痛了村前的小河

天空高了又高

這個秋天曾經很努力

每一粒糧食都無語

跟父親一樣

黝黑的手掌裏是黝黑的土地

所有回憶刻在父親的身體裏

那個懷抱鐮刀的老人

從不曾歌唱

刀鋒的光,被吹向很遠的地方

歲月的深處,飄着稻花的香

父親,我真的

可以幸福嗎

依偎着你的笑

這個秋天不再肅殺

在很多人的意識裏,詩歌創作應該是屬於青年人的陣地,但我還是認同一位詩歌評論家的話:“人對世俗生活的體驗和經驗,當上升到精神關懷的層面,也許,這樣的人進行詩歌創作會大有作爲。”箬影箬莧,作爲一位年齡介於青年和中年之間的詩歌作者,正是因爲她具有了相當的對生活的體會和經驗,才寫出了《我真的,可以幸福嗎》這樣即沉重又包含細膩情感的詩歌。

對於出生在農村而走向城市的人來說,都具有一種共同的情結,那就是濃濃的故鄉情與無法忘卻的親情,即使這情感裏滿含沉重的傷痛。箬影箬莧在這首詩歌中,以沉重的筆觸與細膩的情感傾訴了對父親不盡的愛和對父親所歷經的困苦與磨難的人生歷史的痛,也寫出了父愛所給予自己的那份幸福感覺。

海子在他的《村莊》裏曾寫道:“萬里無雲如同我永恆的悲傷”,與此接近,在這首詩歌中儘管作者對故鄉也有零星的嘔歌,比如“歲月的深處,飄着稻花的香”,但其前一句“刀鋒的光,被吹向很遠的地方”卻依然定義了那份深入骨髓的疼痛與憂傷;儘管有父愛所給予自己的那份幸福的存在,但她卻是用了疑問的句式:“父親,我真的/可以幸福嗎”也就是說這份幸福依然奠定在心酸於父親的勞碌一生的傷痛中。

首先看詩歌的序言部分“勞動這個詞,我一直不喜歡/一直熟悉着又陌生着/今天,我第一次把它寫進詩歌/寫給父親,莊嚴地呈給父親的歷史”作者開篇就直接揭開了自己的靈魂,對“勞動”不喜歡!而自己不喜歡的“勞動”卻是父親歷史的主幹線,這不得不讓作者對父親的歷史心生悲壯,因此她才說,要“莊嚴地呈給父親的歷史”在中國的幾十年裏,“勞動最光榮”被演繹成了人人皆知的口號,而從事這項“最光榮”的使命的又是些什麼人呢?那就是千千萬萬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最廣大的百姓!作者能夠寫出“不喜歡”,這其實是透過父親的歷史所發出的感慨!

讀過作者的其它詩歌,我覺得在本質上,箬影箬莧是屬於一位憂鬱型的浪漫詩人,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一種潛質,她的詩歌往往飛翔在現實之外,而這首詩歌雖然是直接楔入了現實深處,但仍然充斥着箬影箬莧式的浪漫。比如第一節裏的:“老牛搖晃的步履/蹣跚在夕陽的剪影裏/大地在均勻地呼吸/我伸手一握/父親牽着光陰從我童年走出”老牛、夕陽、大地均勻的呼吸,這些裁剪出一幅鄉村的暮歸圖。在這浪漫自然的氛圍裏,作者輕輕觸動了一點感傷:老牛老了,蹣跚的腳步踏出了一些滄桑。接下來的兩句,詩句即夢幻又動感逼真,“我伸手一握/父親牽着光陰從我童年走出”多麼的巧妙,多麼的形象啊!

然而,所有這些浪漫或略帶滄桑的風景,都無法掩蓋父親真實的人生歷史,也擋不住家鄉親人的辛苦所帶給自己的傷痛。“一羣大雁正在把秋天搬來/落下的嘆息/灑在父親淋漓的汗水裏/和着渾濁的風/直直淌進我滾燙的血液”父親艱難的一生在重重觸摸着作者的心靈,作者此時的'筆是沉重而粗礪的,這從沒有打磨的詩句中看以看出。這一節在整體意象的表達上,顯出了細膩中的粗獷,表達出了作者胸中無限的感慨!

緊隨其後的一節,我認爲是這首詩歌中最精髓的部分,作者成功的運用了唯美與質樸想交叉的詩歌語言:“這樣的黃昏/一輪落日寫下唯美/父親荷鋤的背影/總與我的目光相撞/疼痛了村前的小河”黃昏落日的大自然的美與年邁父親荷鋤的背影形成巨大的落差,強烈的衝擊着讀者的心靈,而一句“疼痛了村前的小河”卻寫盡了對父親一生操勞與辛苦的心酸。

“天空高了又高/這個秋天曾經很努力/每一粒糧食都無語/跟父親一樣/黝黑的手掌裏是黝黑的土地”真是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一年年一日日,所有的收穫裏都浸透了父親的辛勞與汗水。這一節裏,濃烈的情緒擴張開來,“每一粒糧食都無語”,可是詩人想表達的何止是無語的糧食啊!?她分明看見了父親黝黑的手掌里正託着一生默默的勞苦!

在這首詩歌裏,作者以大量的筆觸席捲痛疼的鄉村,沉入父親的歷史,而這些,明晃晃的撕開了詩人情感的傷口,翻作筆下的詩行。“所有回憶刻在父親的身體裏/那個懷抱鐮刀的老人/從不曾歌唱/刀鋒的光,被吹向很遠的地方/歲月的深處,飄着稻花的香”一句“那個懷抱鐮刀的老人/從不曾歌唱”緊跟着遞上更悲情的一句“刀鋒的光,被吹向很遠的地方”讓飽嘗悲苦、辛碌一生的父親形像躍然紙上,並清晰的送到讀者面前,詩歌句子裏帶着不盡的蒼涼。

最後一節:“父親,我真的/可以幸福嗎/依偎着你的笑/這個秋天不再肅殺”這一節正如我前面所說:儘管有父愛所給予自己的那份幸福的存在,但她卻是用了疑問的句式:“父親,我真的/可以幸福嗎”,也就是說這份幸福依然奠定在心酸於父親的勞碌一生的傷痛中。但畢竟擁有父親的愛是一份無法替代的幸福與驕傲,他讓自己有了孩子般的心境,所以最後兩句:“依偎着你的笑/這個秋天不再肅殺”,這也給整首傷痛的詩歌塗上了一抹溫暖的色調。

當然,這首詩歌的粗糙之處是顯而易見的,我在寫這篇賞析時曾徵求作者的意見,作者回復的大意說在這首詩歌裏,她想把沉重與細膩揉和在一起,表達對父親的愛與痛!綜觀詩歌,沉重上還缺乏應有的力度,不足以在短短的詩歌中凝練的穿透父親滄桑的人生歷史,而細膩上雖然有很好的抒發,卻也沒至於直觸心臟。不過,作爲一位普通的詩歌寫手,能有如此力作,已屬難得。

附作者自評:

對於詩歌,我真的幾乎是外行,甚至連愛好者都稱不上。很多時候,我感覺自己在連詞成句。常常是心裏有一些詞語冒出,有了寫的衝動,而不是給自己定下主題再來下筆。所以難免主題不深刻甚至有些主題都很模糊。

但是這首詩歌,我在寫的時候,是先定下主題的,心中想要表現一種痛:父親把自己的青春健康活生生地埋進泥土,直到步履蹣跚,依然在土地裏走進走出。生活的壓力剝奪了父親笑的權利!不喜歡“勞動”這個詞,實在是因爲看夠了父親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無奈!而“父親,我真的可以幸福嗎”這一句,我最想表達的是:我的幸福,是可以看見父親的笑。在這樣一個秋天,若能看見父親不再爲生活緊鎖雙眉,纔是我的幸福所在。

每個作者都應該允許讀者讀出作者之外的東西,作者的經歷與讀者的經歷畢竟有所不同。而他們的解讀,雖然有些是我在寫的時候不曾考慮到的,但讀後仍然有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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