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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老舅生活散文

散文1.82W

那是2015年7月24日晚7點多鐘,我剛淋浴畢,整衣出來,就聽見放在抽屜裏的手機響鈴聲,這麼晚了會是誰打來的呢?我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霍山的老舅!我喜不自禁地接着電話,聽老舅那慈祥而熟悉的聲音說了許多噓寒問暖的話,我感到心頭有一種親情的騰涌;然後,老舅便話鋒一轉,問我學校附近那個家班子是否還在山腰放養笨雞,若在,叫我再幫忙從他家買兩隻,並說這次是自己家想買的,殺吃。我掛斷了電話,即刻義不容辭地問清在合肥做水電活的家班子情況,然後向老舅如實“彙報”過去:“老舅,他家現在只剩下兩隻笨雞了,一公一母,每隻不足3斤重,不過像野雞那樣難逮,非等他回來親自出馬才行,他需要一個禮拜才能回家。”最後老舅對我說,等我家班子回來再聯繫吧,並再一次邀請我們一家三口到他家玩。

山裏老舅生活散文

這是自去年正月十二我去拜訪老舅以來,老舅第三次主動打給我的電話。電話中永恆的主題是盼我們三口之家去他家玩,而每次我都在電話中表示有空、天晴就會去看望他們;他家距我學校住處不過30千米之遙,可我總是推三阻四,一拖再拖,眼看五個多月過去了,我依然沒能去。爲此,我心潮砰訇,愧疚不已。

家住九丫樹深山裏的老舅,已年逾花甲,頭髮有些花白了,濃眉大眼鑲嵌在黝黑厚實的臉龐上,一雙佈滿老繭的手幹起活來鏗鏘有力。老舅母呢,56歲的年紀,食慾雖好,卻早已銀髮兮兮,憔悴清癯,她性情比較倔強,我老舅則和藹敦厚,大小事常能忍耐三分,有時他敢怒不願言,只求老少相安,瑣事不便驚擾山鄰。

聽母親說,老舅十幾歲時就不幸喪父,後來爲謀生學了木匠手藝,終因家庭過於悽苦,而做了王家的上門女婿。老舅裏裏外外一把手,入則端得一手山餚野蔌,出則做得一手木工巧活,並在採摘、炒制、售賣山茶、種樹、鋸樹、運樹、賣樹、賣朳子等大山農活方面也都是行家裏手。因此,家庭生活蒸蒸日上,由30年前全村羨慕的`六間紅磚瓦房轉換成現今窗明几淨的四上四下樓房,況且他兒子秉承父志,在外地搞裝潢,誠實肯幹,孫子已近2週歲了,憨態可掬,全家不僅還清了十幾萬的房債,還購置了一輛小轎車呢!瞧,這裏,羣山聳峙,草木蔥蘢,茶園遍野,曲徑通幽;尤其是在春夏季,我們沿山村水泥路往深山裏騎行,漸漸會感到清爽酣暢,山嵐繚繞,杜鵑蘭草,花香沁鼻;諦聽雀鳥啁啾,泉水淙淙,蛙歌蟬和;敬觀山花爛漫,蝶飛蜂舞,蜻蜓作伴,着實令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據說近期,縣政府正積極招商引資,準備就在我老舅家周圍打造旅遊垂釣休閒多位一體的覽勝,大山幾代人的夢想該放飛起來囉!

我常暗自爲擁有這樣一位勤勞、質樸、智慧的山裏老舅而引以爲豪。30歲左右時,我每年都會去他家登門拜訪好幾次,然而,40歲左右時,竟變成兩三年才勉強去看望一次了!我常爲此自責着,恨自己悄悄地走失了親情。箇中原因難以啓齒,按着內心說,本人願意多去,可妻子頗有微詞,認爲他與我母親是快出五服的堂姐弟,不是我們嫡親舅,再說咱家手頭並不寬裕,既然要勤去舅太爺家,每次空手是尷尬的,不帶點百八十元禮品就不太像話。因此,每當我接到山裏老舅的電話時,總有些彷徨猶豫,喜憂參半,常敷衍說不忙的話就去看看他的,哄得老舅有時候在家肯定暗生我的氣,口裏還不好說出來。我覺察到老舅多次在電話中的口吻近乎“央求”我們去。我想,這或許是:一因難以割捨的親情血脈,二因我們舅侄能促膝談心,彷彿已成忘年之交,三因我們若常去,他在我老舅母面前便凸顯尊嚴,四因他們每年都在家早早預備着饋贈我們斤兒八兩的清醇大山茶,五因他年事漸高,子女們不是常年在外打工,就是嫁在婆家,或有在縣城教書才生娃的,幾乎無暇顧及常回家看看,於是渴望我這個“貼心”外甥常去陪他鬧鬧磕,祛除他們心空中的孤獨,得享短暫的慰藉……

老舅託我幫他買笨雞已經有好幾次了。一次是2011年夏他小女兒芳子臨產的時候,開着轎車的小女婿把他帶過來,共買去10只母雞,花了800多元;一次是2014年8月託我買兩隻送到毛坦廠我們的陪讀租房處,當天他們正好買下,去了山鎮街上親戚家,作爲吃喜蛋禮物;還有一次是同年11月間買7只花去700多元,說是預備他添孫子設宴道喜用的,那一次因我只顧忙着上班,老舅又沒親自來賣雞家把關,賣主雖親自開着轎車送貨上門,卻不料有一隻瘟雞混入雞羣,那疫病便偷偷摸摸地蔓延開來,把老舅自家餵養的幾隻青爪雞也害死了。我是去年正月十二去他家拜年談心時,無意中聽老舅母提及此事的。當時我的心裏甚是憂愁、內疚、憤懣。憂的是老舅家蒙受了不少損失,吃了悶蛋虧;內疚的是我當初只顧着忙自己的事,只靠電話聯繫省事,卻懶得伸腿到一牆之隔的鄰居賣雞家打個照應,導致“意外”事故發生了;憤懣的是賣家身爲本人的家班子、侄子輩,卻幹出如此坑人之舉,不管是故意還是無意,恐怕釀致我與老舅間剪不斷理還亂的心結。

儘管如此,老舅與老舅母卻絲毫沒有責怪我的意思,不但說此事與我無關,而且說他倆自己倒應該反省認識。面對他們的處理態度,我啼笑皆非,頗受感動,陷入許久的沉思之中……

後來,我幡然醒悟過來:這幾年老舅託我買笨雞,並不是單單爲了這裏笨雞價比他當地便宜10元一斤,也不是單純追求購買原生態的笨雞燉味鮮美,而是想藉着買雞之事使我們彼此走得更親一些、近一點,生怕時間拉長了,走生分了。

標籤:散文 山裏 老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