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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六哥散文

散文1.94W

知道六哥的事是在一位好同事孩子的婚禮上。一位好人就這樣走了,痛苦地走了,讓我的心好一陣難受,聽說六哥患上了好幾種病,看病花了不少錢,多年積蓄也快光了……

好人六哥散文

我和六哥相識是在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我在國企做產品的售後工作,那時國企的效益還說得過去,設備到賣到天南海北,祖國各地,企業在北京也設了一銷售門點而且效益還不錯。我也去過北京搞售後,一來二去和六哥熟了起來。六哥人長得壯壯的,黑黑的一雙大眼睛,典型的東北漢子,人很是熱情,因排行老六,比他年齡小的都願意親切的叫他六哥。我去京一般都吃住在門點,這樣吃的不錯,住的也不差,還可以節省一點旅差費。出差補助太少了,北京東西貴得嚇人,住宿的錢,那點旅差費是遠遠不夠的,最主要的是我會幫他們解決一些技術上問題,所以人家待我還是蠻熱情的,再說,點上人也好。每次去北京到店裏都是六哥掌廚,六哥做一手好菜,我還記得有一次,大家喝得正酣,酒性正濃的六哥非要給我們加做一道菜扒生菜,菜一上來變得到一片喝彩。飯後六哥對我說:“北京地圖上有我們門點地標。”六哥自豪地笑着,可不牆上北京地圖上非常明顯地標誌門點的名字。

第二天我們一起去售後服務,換乘了好幾趟車,當我們走過一條繁華的街道時卻被一位老者攔住,非要檢查我拎的兜子,還要檢查我的身份證,並用手比劃着我。我感到受到了羞辱,我跟人家大吵起來,還是六哥冷靜過來勸住我。我被帶到一個小屋,被人家盤問。我開啟包,除了幾塊儀表並沒有啥東西。一位年輕人問我到京幹啥,這些東西是幹啥用?我說;我們搞售後服務,這些都是售後用的表。還是年輕人明理,沒說啥,就讓我們走了,我們還得繼續趕路,路上六哥還一直安慰我。到了廠家都快到了中午了。我們見到廠長,說明來意,後被一名工程師領到工作現場,我倆很快找到了機器故障原因,並排除之。廠家還是很熱情,爲我們安排了飯店,並由一位副廠長親自陪同我們一起吃飯,我的心情此時纔好了些,也喝了幾杯啤酒,酒不能喝多,如廁是個大問題,還有幾個小時的路,北京真大。

回到門點,休息了一會,六哥又拿出他在北京買的一些古玩,是真品還是贗品我也辨不清。六哥說:“是給兒子買的,媳婦和孩子都希望他早些回家那邊工作,可在外邊也可多掙些來補貼家用。媳婦帶孩子也不易,我家裏還有個老媽,媳婦夠意思,對我媽老好了。”說到這六哥開心地笑了。我忽然覺得六哥像個大男孩。

第二天,我買了回瀋陽的臥鋪夜車。我已去北京多次,也不想逛景點,再說景點門票貴的嚇人,不是我們工薪族能逛得起的。因爲是週日,點上也沒有非要辦的事,幾個人玩起了麻將。六哥對我說:“麻將有啥意思,一會我領你去逛北京的古玩市場好着呢!”果不其然六哥也不知從哪弄來兩輛自行車,我們倆騎上自行車去了古玩市場。好大古玩市場,好多的人熙熙攘攘,貨品琳琅滿目,應有盡有,人羣中還有不少老外,一位八十多歲的.裹着小腳的老太太,拿着自己做的繡着花小腳鞋叫賣,讓人忍俊不禁……

臨回家前,我還去前門的一家同仁堂藥房爲岳母買了叫《障翳散》的瀋陽買不到的中藥。六哥對我說:“下回買藥就打個電話,不用客氣,回家時給你捎去。每月都有回家的人。”六哥真是實在人,人是不是實在看行動,有些人常嘴巴頭實在,卻看不到半點實在。又去了北京幾次,六哥還是那麼熱情,人也蠻壯的。

後來企業銷售萎縮,北京的銷售門點也很少去了,又聽說換了經理。六哥說:“原來的經理退休前讓他接班,他不願接,自己不是當官的料。我再幹幾年,孩子考上大學就好了!”看着六哥一臉無奈的樣子,我的心有點酸。後來在一次同事的孩子的婚禮看到六哥,六哥還熱情跟我握手,當衆人面前誇我人好,實在。我驚訝地發現六哥瘦了不少,酒席上聽同事說六哥得了糖尿病,酒都不敢喝了,身體那麼壯人怎麼回得糖尿病呢?我滿生疑惑,知情人說:“新換的經理和六哥不合,好好的銷售門點也不行了,不是天災是人禍。其實,誰當經理是廠長說得算,這裏往往是有貓膩,看誰和廠長鐵。”我想;糖尿病一定跟上火有關係,氣乃百病之長,火乃千病之源。六哥是個倔強之人我真有點爲他擔心了。

最後見到六哥大約是六年前,也是北京點的活,我被派到去售後。我還清楚的記得是六哥到北京站去接我,那時火車大提速,動車從瀋陽到北京只需四個多小時。從北京站出來,我又看到了滿面笑容的六哥,但六哥比以前更消瘦了。六哥領路,我們也是換乘了幾趟車。六哥說:“你不用掏錢,這趟旅差費由門點出。”售後地點是北京的西郊,好像是燕山山脈,車坐了半天,終於到了山腳下,機器在山頂上,我們一步一步往上爬。正是冬月的季節,滿目蒼涼,只有火紅的柿子樹上乾癟柿子散發着黃紅色的光芒。我們終於爬山了山頂,爲機器換零件。廠家不放心反覆試了幾回,修完了設備我們一步一步下山心情也變得爽朗起來,才發現眼前的一切也蠻美的,起伏的羣山,疊疊叢叢的樹林,高處眺望落日的餘暉把山林染成一片金黃……

時間也不早了,冬天黑來的早,我們在廠家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後,又到街上一家飯店吃了麪條,六哥還是那樣健談,說到開心事時爽朗地笑起來,不開心時也是滿臉怒氣。

第二天,我們在街上吃了果子漿子,我們打道回府。臨分手時,六哥問我去門點不?我搖搖頭,我說:“看到六哥就行了,別人我也不想。”六哥說:“不去就不去吧,沒意思,現在的門點一點意思都沒有,嗨!”六哥長嘆一聲。我緊緊握住六哥的手:“保重身體!”當晚我坐夜車回瀋陽。

這些年經歷了人生的劇變,二零一一年,國企業倒閉,我又在民企做了五年的管理工作。以前的一些老同事也很少見面了,人人似乎都爲了生存奔波,這次和一些老同事相聚,竟得此噩耗……

六哥走了,帶着遺憾,帶着不甘,帶着對親人的無限眷戀,一個好人,六哥的大名叫吳繼偉,一個很有意義的名字,一個令人難以忘懷大寫的好人!

標籤:散文 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