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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秀散文:那一刻我是善的

散文1.96W

初夏的上海,多陰天,午後我從客戶那裏出來,走在打浦橋地鐵站岔路口,一個乞討的背影出現在我的眼中,在這個繁華城市,這種身影太平常,我以爲我的心經歷太多的曝光與欺騙,已經施捨完了憐憫。我打算隨意的走過,像往常一樣,不停下自己的腳步,作爲一個城市打拼七八年我,停下腳步慢走都是一種奢侈,我有太多的負擔。

優秀散文:那一刻我是善的

可是我終究停下自己的腳步,因爲看到了一個手臂,從老者的背後穿過來,那是一支幼稚手臂,是一個孩子的,課時手臂上的傷口像魔鬼的指甲撕裂,應該是燒傷,一道道深痕清晰可見,我放慢腳步,看到一個老婦人在抱着一個小女孩;當我走近時,我知道這不是一個欺騙者,在這個城市呆了這麼多年,我知道一個人臉上表情是善是惡。我將手放到我的褲兜裏,準備給予一些幫助。

當我在靠近時,我看的更仔細,那是一個怎樣的小女孩,短短的頭髮,清秀的面孔,破破的鞋子,很安靜的兩對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沒有隨着路人過來有任何乞討的動作,奶奶緊緊的抱着小女孩,小女孩安靜的靠在奶奶的懷裏,怎樣表現的,已不是語句可以描述。這是一對真正的苦難者,我見過太多父母帶着孩子乞討,那種眼神和現在完全不一樣;那地鐵上的乞討者,孩子眼神是貪婪的,我一直認爲孩子眼神不該有哪些;但是這次女孩眼神是很平靜的,我放下從口兜裏隨身拿出的一張紙幣,放着他們的前面的紙杯上,這不是專業乞討者的那種銅罐,只是普通的'一次性紙杯;前幾年,我經常憐憫的敲響銅罐,總以爲那種聲音可以撫慰心底的那份悲情,可是近幾年,我就再沒聽過那種錢幣敲打罐子的聲音。

這是一對怎樣依偎的身影,也是一種怎樣的悲情場景;這悶熱的初夏,我感覺不到一絲清涼;我想到自己的女兒三歲時,頭上那一次的受傷,醫生的那十幾針,每一針都像在我心口紮上一血洞,至今還隱隱做痛;每一次看到她額頭上的傷口,我總想用手去撫平她的傷痕;我看着那手臂的傷口,心理有種女兒受到傷害哪種隱痛,只有有孩子的人,才能體會那種對孩子的愛護的真情。

哪位老婦人看了下我,對我說了感謝的話,我沒有任何聲音,只打算繼續走開,我能給的也只是這些;突然,放上的紙幣被風吹了出來,不是恨遠,半個手臂的距離,此時我已走開幾步,因爲個人的面子,我沒有彎腰去撿,在這場合之下,穿着職業裝的我,還丟不開自己的臉皮;老婦人抱着孩子,彎腰伸過手去撿,由於坐着,手臂夠不着,抱着孩子又往前挪了挪,終於抓住紙幣,放進了紙杯裏;至始至終,那個女孩都是安靜的做在奶奶的懷裏,沒有表現一毫其它表情。

在這個過程中,我很想去幫她撿起紙幣,哪種渴望一直在我心裏跌蕩起伏,周圍的人很多,都是匆匆行過,沒有停住的腳步;這個城市很少有停下的腳本,大家對乞討者以習以爲常,除了一些老人還在繼續施捨憐憫以外,年輕人都已經認爲自己變的很聰明;我最終還是都不開面子,去彎下我的腰,停下我的腳步,幫她撿起紙幣。在行往地鐵的路上,我駐守幾次,想回去再給一次幫助,我知道我的錢包還有幾張,可是我已經回不過去。

走到紅綠燈路口等着綠燈,我看到好像孩子動了動,老婦人彎腰問問了後,從一個塑料袋裏,拿出一個礦泉水瓶,裏面只剩下四分之一左右的水,喂孩子喝了兩口,又放倒塑料袋裏,之後又抱緊了孩子;孩子安靜的依偎在她懷裏,我不知道孩子父母在做些什麼,是否也在乞討,或者已不再人世;無論怎樣,我都無法瞭解,我也是一個社會的生存的弱者,這個城市太多的弱者,更不要整個國家;

這個社會,已很冷漠,當世人都以防備的心思生活,當世人都追求利益最大化時,憐憫和防備是沒法共存的;這個社會,物質已不再是大部分人缺少的部分,但是精神已匱乏。貧富分割越來越大,人與人防備越來越重,歷史前進的輪子推的越來越快,每個人,都怕慢下自己的腳本,和這個時代脫軌。

我沒法停下自己的腳步,因爲我也怕脫軌;我沒法彎下自己的腰,因爲我也沒法撤去防備;我的心是起伏的,心裏的憐憫渴望釋放。綠燈亮了,我只能繼續隨着人流走過,走過紅綠燈,我的心已經平靜了起來,這個過程只是短暫的幾分鐘;當我站在地鐵上,敲打這些文章字,想給自己一個記憶,我希望記得,曾幾時,那一刻我是善的。

標籤: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