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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人,那座老屋散文

散文1.56W

那年,那人,那座老屋散文

流浪詩人吟唱着光陰的故事,白馬追不上流走的時光,留不住此間終要離去的少年,歲月如歌,那記憶中的老屋終究要遠去,蜷縮在不經意的回憶中,蹣跚在子夜未央的驚夢裏。

行走在光影斑駁的街道上,被林立高樓分割的夜空沒有繁星,轟鳴的飛機掛着流動的紅色,一個人站在操場,繁華,孤寂,人羣,落葉,都從身邊匆匆掠過,從不停留。正如這陌生城市的喧囂,華燈初上後的燈火闌珊,夜裏的霧氣也隨之漸漸升起,迷濛的霧氣中,那個十年前的孩子蹲在老房子前,盯着細草間的螳螂入神····

我走上前,蹲下,像個小孩子一樣,推開早已破敗的大門,“嘿·······”

1

那件老屋算不上精緻,更談不上建築的美,只是父輩們在貧困的歲月裏一磚一瓦壘起來的,一處算得上可以遮風避雨的場所,坐落在一座因開墾而變得荒涼的小山坡,門前有一條不怎麼流淌的小河。

我從小在城市長大,看慣了高樓大廈間的旖旎光影,聽慣了車水馬龍的喧鬧嘈雜,每年暑假我都要回到這裏,尋找那些現在依稀還記得的美好。

老舊的木門被風吹着咿咿呀呀的響,門檻被往來的人們踩出月牙形的缺口,園中老槐樹招搖着油綠的圓葉,幾隻喜鵲在枝杈上不知所以地多嘴,樹下一片青草細花,停留在花瓣上的蝴蝶忘了時間,後面的小孩子猛地撲過去,摔了滿身的泥,卻抓着蝴蝶傻笑。褪色的磚瓦記錄着幾十年來的悲歡離合,窗子早已被灰塵鋪滿,室內確實整潔乾淨,雖然陳舊不堪,牆上的電線隨意地暴露着,天花板上一層一層的糊上報紙,上面印滿了當時還不認識的字。我坐在牀上靜靜地讀着書,院裏的弟弟突然跑進來一下子躺在牀上,滿屋的灰塵在澄澈的陽光中起舞。

門外的小河水漸漸乾涸,我們捲起褲腿,在河中尋找小魚螃蟹;山上開滿了野花,熹風吹拂着我們再山間肆無忌憚的奔跑,跑累便倒在淺草野花間,看着蜂蝶圍着我們起舞;雨天聽着淅淅瀝瀝的雨聲,陶醉在大山清新的空氣中,就這麼看着雨點打在隔壁院子的梧桐樹葉上。最喜歡的是晚上,夜空像一個深邃純淨的藍寶石,跳躍閃爍的星星點點讓我徜徉其中,有時候我們爬上房頂,躺在一絲涼意的紅瓦上,在蟋蟀的叫聲中緩緩睡去······

爺爺總是喜歡收拾個不停,搭理院子裏的雜草,擦拭陳舊的傢俱,揹着鋤頭到山上幹起本不需要的農活兒。爺爺是個退休的教授,沒事兒幹了,就帶着我們到山上的亭子中讀書,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書上,稚嫩的讀書聲在山中迴盪,爺爺就在傍邊拿出準備好的早餐·······

2

童年隨着山村中的人來來往往漸漸溜走,當我再次回到這裏,還會是當年的明月嗎?

記得8年後再次回到那個地方,那年我14歲,路上雨很大,車很慢。

極不情願的回到那個曾經有過回憶的地方,幾年沒有打理過的院子荒草叢生,院子裏的老槐樹也被一年的除夕夜淘氣的弟弟用火燒成了光禿禿的木棍,隔壁梧桐樹落下的葉子堆積了好幾層,我踢開樹葉和雜草,心中只想逃離。推開門,一股腐爛木頭混合着石灰的氣味撲面而來,令人窒息,灰暗的房間透不進一點陽光,我呆呆的站在房間裏,不知道該坐在哪裏,靜靜聽着窗外細雨連成一片婉轉的嗚咽。

門外的父親和弟弟在大聲吵着架,叔叔偶爾插上兩句,嘈雜的聲音打破了這雨天應有的寧靜,爺爺則站在屋檐下默不作聲的抽菸,菸蒂漂浮在從屋檐流下的積水裏隨之流到不遠處的水坑裏。吵架聲隨着雨聲停歇,受不了這死寂般的沉悶,我踏着泥土走出大門,看着眼前的小路空無一人,“人都出去賺錢了,誰還肯留在這個破地方”,幾乎無人的老宅子門口的對聯褪成白色,門前還有老人在這裏乘涼談天說地的痕跡,清冷的街道上時不時跑過一條沾滿泥的野狗,犬吠沿着街道往來穿梭······

躺在落滿灰塵的硬板牀上,望着那還挺就在九十年代的舊報紙的字漸漸模糊,一種想要逃離的感覺隨着隨手摸到的一隻蟲子徹底爆發,猛地起身,依舊澄澈的月光灑在身上,漫天的繁星我也無心觀賞,爬上房頂漫無目的的四處遊離,遠處流動的點點星光流動閃爍,正如那城市的霓虹閃爍,璀璨絢爛,讓我留戀,那破敗的房子,無人的村莊,在我看來並不迷人的星空,印在我那年少不經事的輕狂與驕傲中,算不上美好的回憶。

臨走,好似沒有一絲留戀,對着那個我也許再也不會回來的地方,我摸着那斑駁的木門,“再見······”

3

後來,我進入了我們城裏最好的高中,家裏人都很高興。

後來,弟弟開始變得聽話,說是想成爲和我一樣的人。

後來,叔叔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打工,一年纔回來一次。

後來,爺爺患上重病,父親傾盡所有幫他治好疾病。

後來,我學習很忙,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地方。

後來,老房子拆了,我們蓋起來嶄新的房子。

後來·········

4

高考後,我有回到了那個地方,走到那個熟悉的街口,我輕輕地對着那熟悉的一切,只輕輕的一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