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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結散文欣賞

散文2.62W

兩座老屋,和老屋前美麗的月季,見證了兩家幾代人的親密。到了林子這代,其初兩家依然十分要好。林子與鄰家娟子親得象月季花上的兩隻蝴蝶形影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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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後來聽說兩家的大人爲了地下埋的什麼東西,竟動了手大打了一架。最後兩家又打起了官司。娟子的爹仗着有人,雖理虧卻贏了官司。林子爹吃了悶虧,發誓不跟這家喪良心的人家來往。從此兩家人結下了仇怨。林子與娟子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樣親密了。一下子彷彿到了永遠的冬天,花兒凋落了,蝴蝶飛遠了。

小孩子最易忘記仇怨了。何況林子從小就和娟子那麼要好。一天他終於忍不住又和娟子一起玩家家做遊戲了。正高興時,不想被林子爹看到了,林子爹的臉色沉得讓人可怕,林子從來沒見過爹這幅樣子。心嚇得嗵嗵直跳,爹過來一句話沒說,擰着林子的耳朵,拖着就走。嚇得得一旁的娟子張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林子的爹拖着林子走出老遠才鬆了手,他恨恨地說:“告訴你多少遍了,你沒腦子啊,他家沒良心。咱不跟沒人心的人家來往。”林子雖不知道兩家有多大的仇恨。但第一次看到父親嚴厲可怕的樣子。他心裏知道,從此再不能跟娟子一起玩了。後來,大人不在的時候,娟子也找過林子玩,可林子一想到父親那沉得怕人的臉,默默地走開了。

門前的月季花兒開了又落。落了又開。林子和娟子漸漸長大了。兩家的仇彷彿成了一個死結。雖然過了多少年,兩家卻形同陌路。林子與娟子相遇,從來沒有一句話。偶爾眼神相觸,卻又急急跳開。林子常將眼光滑到門前的月季上。花兒紅得豔豔的,象美麗的娟子。

轉眼間到了林子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可親相了一個又一個。林子就是沒中意的。這樣一拖就是幾年。一直到老人去世。林子的爹臨走的時候說:“林子啊,我知道你心裏想的什麼。要是兩家沒仇,你和娟兒真是一對。這些年你不娶她不嫁,我能看出來。可別忘了,她家人沒良心。跟沒良心的人過不出好來。”林子含着淚點點頭 。

過了一年娟子的爹也過世了。兩個老屋只留下孤零零的林子和娟子。兩個人見了面依舊沒什麼話,上一輩的怨恨彷彿在心裏生了根。可不知爲什麼林子忽然總有跟娟子說話的渴望,有時聽到娟子的門響,他會藉故找點活兒也到門外去。可見了娟子又不想說什麼。有時眼睛會不聽使喚地跟着娟子的背影出去老遠。

終於有一天,好心的王嫂跟他說:“林子兄弟,我看你跟娟子就挺般配的。你們倆都也歲數不少了,現在老人都不在了。你要願意,娟子那兒我去說合說合。”林子一直埋着頭雕刻着手中的木像,不說願意也不說不願意。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好長時間才說:“王嫂,我身上還帶着孝,等我爹祭滿三年再說吧。”王嫂說:“現在都不論這個了,我也是瞎操心,你好好想一想,要是有那個意思,就跟我說聲,我去跟娟子說。”說完起身走了。林子放下手中的活,送走了王嫂。心驀然一陣激動,然而只過了幾分鐘,他忽然想起父親那張沉得可怕的臉。心頓時又涼了下來。他木然地看了看門前的月季。清美的花兒凋零的,象紅紅的心碎了一地。

生活又歸於了平靜。閒暇的時候,林子坐在院子裏雕一些木活。耳朵卻在仔細聽牆那邊娟子洗衣做飯的聲音。一個女孩子孤零零的也真苦了她了。他想,娟子真傻,怎麼不找個好人家呢。時常聽她的姨爲她張羅着找婆家的事,可總是聽娟子柔和的聲音在說:“再等等,再等等吧。”她的姨總會無奈地嘆着氣說:“你等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呀。”那時林子聽了,心裏會莫名的高興。

門前的花兒枯了又開,兩年過去了,兩個人依然孤零零地守着老屋。時間長了,街上的人開始說閒話了,有的說,林子到了晚上就從牆頭上跳過去,有的說兩個人都有小孩了,小孩悄悄送走了。林子聽了,心裏堵得慌。他真想勸娟子找個好人家嫁了吧。這麼停着,讓人把名聲給毀了,以後怎麼嫁人。可那扇門他卻沒有勇氣走進去。

終於有一天王嫂又來了,她說:“你聽說了嗎,娟子要出嫁了。”林子正在雕着手中的木活,聽王嫂這麼一說,右手的刻刀驀然一滑,左手顫動了一下,一陣錐心的疼。紅紅的血滴在了木頭上。王嫂撕了塊布條邊給林子包紮邊說:“聽說要嫁到挺遠的地方,娟子好象不願意,這次她姨大包大攬了。林子你要是願意,我這就給你說去,我就看你們倆合適。娟子多靈巧的`一個人,你都沒看她繡得花,那個俊,咱周圍沒比得上的。”林子閉上眼,搖了搖頭說:“還是算了吧。”他忘不了父親沉的可怕的臉。送走了王嫂,林子關上門,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幾天以後,門外傳來鞭炮聲和人們熱鬧的歡笑聲。林子靜靜地坐在院子裏,他知道,娟子出嫁了。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心好象已沒什麼感覺了,也許死了吧。林子木然地拿起酒瓶拚命的喝起來……。醉眼朦朧中,他看到漂亮的娟子穿着紅紅的嫁衣被人抱着上了車。車子開走的一瞬,娟子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真真地看到娟子的眼睛溼潤潤的,那分明是淚。

不知過了幾天,林子終於醒了。可從此象丟了魂兒。整天懵懵懂懂的。沒幾年林子便去了。

林子沒有親戚,是村裏料理的後事。收拾屋子的時候,來了不少人。這個老屋給了人們太多的神祕。當往外擡靠牆的一張八仙桌時,忽然王哥說:“這裏是空的。”說着他使勁跺了跺。大家移開了桌子,王哥掀開一塊木板,是地道。人們開始議論紛紛,看來他倆真有事。王哥拿了手電和幾個人下去了。地道通往娟子家,靠近兩家的地方是一扇門。幾個人恍然明白了什麼,嘰嘰喳喳議論起來。王哥用手電照了照,門邊的土臺上放着一件東西,上面蓋着一塊紅綢布。王哥輕輕揭開,那是個木雕的人像。仔細看,一個是林子,一個是娟子。兩個人親密地手挽着手。不知是誰推了一下門,那扇門門支離破碎地倒下了。門的年數不少了,都朽得經不起一點力氣。王哥用手電照了照。門的那邊是一道紅紅的門簾,走到那邊,細看去,上面繡着朵朵美麗的月季簇擁着兩個人。

一個是林子,一個是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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