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行者的散文

“師傅，先去朝陽公園接個人，再去機場。”習慣性的使用滴滴打車，告知出租車師傅目的地，然後一來一去的攀談。

工作原因出差打車的次數越來越多，與出租車師傅接觸的也更多了，聊天多了發現，出租車師傅接觸到的人，才能顯現出真實的社會。這座城市中，遍佈各地哪裏都可以看到他們的足跡，打車的人中，社會角色和職業性格也是五花八門。他們好比城市的行者，穿梭在這座城市中，風雨兼程，晝夜不分。人們出於各種情況打車，忙碌了一天的工作，或者是着急外出，與師傅不過是一面之緣。也正因爲是一面之緣的陌生，才顯得談話更爲發自真心，有吐槽家事的，也有抱怨工作的。就像網上發帖的，心事許多無法與身邊人傾訴，陌生人反而沒有那麼多的顧慮。

舊時有茶館供大家打聽消息，傾訴家事，討論時事。今天有互聯網，大家可以在其中各抒己見。然而，網絡終究與傳統的茶館不同，沒有眼神肢體語言的交流。相反，如今能夠有機會和陌生人交流的場所，公共交通成了比較現實的一種。又由於公交車和地鐵，客流量比較大，人們又各自沉浸在手機的世界裏，溝通甚少。出租車，便形成了一個特殊的場所，可以讓乘客和司機交流。在城市中流動的出租車，替代了舊時茶館的位置，司機師傅講述者他們多年來的見聞，也傾訴着家裏的心事。當然不是所有的師傅都喜歡講話交流，而不同的師傅也喜歡講述不同的話題。

其一：吐槽交通型

師傅們經常在路上，因此見到過各種路況。堵車的時候，難免吐槽交通狀況，不過，大家都知道京城擁堵。其實很多還是可以忍受的。不過，不同的師傅風格不同，有一些會在環線和輔路中來回穿梭。來回穿梭也不一定真是會節省時間，只是堵車停滯不前，讓人很焦慮。

其二：講述日常工作型

說到工作師傅們難免聊聊現在傳統出租車行業和網約車軟件，其中也是瞭解到一些出租車行業的特。比如出租車的運營方式，師傅們有的是單班制，車輛屬於一位司機，那麼行車時間相對自由，由個人決定，但是每天要向公司交分子錢。有一些師傅則選擇雙班制，白班和夜班，也是交份子錢，只是與一人一車的金額就不一樣了，雙班制相對來說每日的份子錢要少一些。

打車多了，也會都問問師傅們對網約車的想法，對於我們可能會覺得網約車會影響出租車的收入，但是對於北京這樣的城市，師傅們並不那麼擔心。相反，師傅們對傳統出租車的專業性還是很有自信的。比如說，對於路線的熟悉程度，相比之下，出租車公司專業的師傅更爲有優勢。當然，現在導航系統發達，路線並不是我最關心的。師傅們提到的保險理賠，我倒是更感興趣。之前並沒有想太多這方面，與師傅聊過之後瞭解到，網約車在乘客保險方面，與專業出租車還是不可比的。共享經濟雖然火爆，但是諸如順豐車，雖然提高了效率，但是一旦途中發生交通事故需要出險索賠的時候，保險公司對於這類險會不認可的。也許隨着網約車的發展，保險公司也會推出新的險種，針對私家車運營網約車的車輛進行理賠，而網約車公司也會對司機要求提供乘客險。否則，乘坐網約車就像是抱着僥倖心理一樣，一切順利的萬事大吉，出現交通事故後，就難以說的清楚了。

當然，打車多了，對於軟件還是感謝的，畢竟在寒冬不需要在路邊碰運氣，直接在辦公室叫車然後出發，更爲方便，有車牌號和聯繫方式，對於夜間出行的人也放心一些。不過軟件用的多了，也會發現其中的缺點。比如，定位不準的問題；車輛明明在你眼前，師傅就是收不到訂單需求的問題。爲了防止等待太久，手機裏一直都需要有兩個打車軟件。

最近跨界流行，聽說美團不僅送了外賣，還可以打車。如此以來，網約車行業未來的樣子，真是值得期待了。

其三：拉家常型

其實打車中見到的喜歡聊天的師傅中，喜歡將述個人經歷的更多一些。他們見到過各種各樣的乘客，經歷可以寫成書了。也有的師傅喜歡拉家常，講述自己孩子和家人的故事。

出租車師傅中男性偏多，年紀大的也比較多。大多數孩子們都已經工作，給我的印象就是，這份工作更像是給自己日常找點事情做。當然也有爲了賺錢養家的，這一些師傅就年輕一些，所以也更希望能有一些距離遠且不堵車的活兒。

有一次有個師傅就傾訴家中的煩惱，雖然從頭到尾在覺得自己委屈，吐槽夫人不理解自己，總爲家常事情不愉快。但從言語中還是感覺出，他對自己妻子的疼愛。縱然在他眼裏，她有萬般不懂事，總是給自家添麻煩。但是，他們還是一直在一起。有一次打到民政局，師傅說在最後叫到號碼的時候，他落荒而逃，找藉口溜走了，留下他夫人一個人，最後晚上買了菜回家做大餐。這個經歷，也是有趣。兩口子過日子，鬧到民政局的應該更多的是爲了賭一口氣。像司機師傅這種家裏孩子已經工作，與夫人的生活過的已經很熟悉了，這種賭氣，在旁人眼裏，也是可愛。

還有的師傅，會講述自己的孩子。比如講述孩子不愛學習，也沒有辦法，最後只能讓他自己去學一些能夠養活自己的技術。也有以孩子爲榮的，比如有個師傅就講述他在醫院工作的女兒，作爲護士非常辛苦等等。最幸福的是那個在堵車幾乎停滯不前的時候，抽空和家裏視頻的師傅，視頻裏的小孩子是他的孫兒，真是在妥妥的曬幸福。

聽着師傅們的家事，真正感覺到，這個社會，這種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其實背後也有各自的生活。他們和我們日常接觸到的生活方式不同，有着不一樣的人生，也是我們所不瞭解的人生。

其四：講述見聞型

之前說到，師傅們是故事的講述者，更是傾聽者。當然他們也會講述自己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令他們難以忘懷的經歷。

比如，有一個師傅遇到過夜班男子打劫的，還是幾年前的時候，凌晨時間打車的三個男子，坐進車中說了一個比較偏遠的目的地。半路讓師傅停車，然後拿出匕首威脅師傅，他們要的錢不多，剛好是不用入刑的金額。這種有組織的專門的作案，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同樣的，還有的師傅遇到過更爲驚險的經歷。同樣是曾經出租車通訊不那麼發達的時候，也是團伙打車，目的地是一個衚衕。快到目的地的時候，裏面的人讓師傅往一條死衚衕開。師傅在知道是死衚衕的情況下，不敢輕舉妄動，幸而去的路上，另一輛出租車過來，出於行業習慣相互鳴笛打招呼。壞人可能心虛，問師傅是不是認識，師傅看情景，順勢說了是熟人，一起共事的好哥們。從而躲過一劫，壞人提前下了車。還有其他一些類似於，兩個人合作，一人在外製造狀況一人在副駕駛上偷拿師傅平時收取的零錢的等等。不禁感慨，這一行不容易。與陌生人行方便，密閉的環境，也就增加了一層安全風險。

當然，這些事情也是少，聽師傅說，近幾年通訊發達了，治安也相對好了。但總體來說，還是不容易的。

除了這些驚險的，司機師傅們也會遇到好人。比如凌晨打車的乘客多給錢的，體諒師傅們熬夜不容易；也有常年打車和師傅約定每天定點接送的，時間長了變成了熟人。乘客們各種狀況，師傅們也是隨機應變。有的是打車忘帶錢的，有一些是專門不想給錢以此爲藉口的，也有打車搞錯了目的地又讓師傅返回去的。

不禁感慨，這個大千世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那些我們平常想不到的事情，都會發生。人不可貌相還不可斗量，師傅們接觸到的人應該是多的。有一些花樣可以一眼識破也不多說的，有一些只能說是，演技過於高超把人騙過去的。

與各種出租車師傅的接觸中，最深的感受就是這個社會真是多樣。有陽光也有黑暗，而且，就在我們每天生活的身邊。

沉浸於每天上下班，起早貪黑的日子裏，接觸的人也有限。就忘記了這個社會，除了網絡世界電視裏報道的世界，還有那些新聞背後每個有血有肉的真實。有時候，網絡的報道給人一種遙遠的感覺，但是當事情是一個身邊接觸的人親口講述的，那感受就會深刻很多。

話別了出租車師傅，繼續自己的工作。

每一次乘車都是一段短短的旅途，出租車好比城市的行者，他們接觸的纔是真實的江湖。每次半夜打車，總是感恩，幸而科技發達，否則那些凌晨下班的日子裏，半夜出差的日子，出行該有多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