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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羣友譜之海姐篇散文

散文1.41W

海姐沒建博客,也基本不上網,故而也沒取什麼網名,我們姑且稱她爲海姐吧。她是我們此次金陵老友聚會,走下長途汽車後見到的第一位老朋友。

金陵羣友譜之海姐篇散文

長途汽車剛開進南京車站,遠遠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們眼前,纖細、嬌小的身材,白皙的膚色,身穿一套深色的秋裝,還是二十多年前分別時的那般摸樣。我和老伴欣喜萬分地向窗外揮手高呼:海姐你好!待我倆匆匆下車,海姐便撲過來,緊緊地和老伴抱在了一起……

在和海姐乘車前往燕子家的途中,海姐滿臉喜悅,和老伴緊挨在一起說着悄悄話。而在我的腦海中,則浮現出海姐四十年多前與我們相識後的一幕幕情景。

那是一九六九年盛夏時節,金湖實驗小學門前,出現了四位少女的身影,她們都是從南京曉莊師範畢業,又在金湖鄉村小學鍛鍊了一年,作爲新生力量,被縣裏調進實驗小學的,海姐便是其中的一位。

海姐那時剛是二十歲剛出頭的姑娘,衣着樸素,是那個年代一些女孩子的典型裝束。那時的實驗小學,女教師都基本是中、老年女性,皆已成家立業,而海姐等四位風華正茂的姑娘,無疑成了實小的四朵校花,讓實小校園平添了幾分生機和活力。

海姐在師範時,便是校宣傳隊骨幹,能歌善舞,還拉得一手好手風琴,所以,沒過多久,實小紅小兵宣傳隊輔導老師的重擔就落在了海姐的身上。海姐在擔任繁重的數學、音樂教學任務的同時,每天放學後,便全身心地投入宣傳隊編導工作之中,在她的心血澆灌之下,實小宣傳隊成了金湖業餘文藝表演舞臺上一支引人注目的隊伍,之後若干年,在全省乃至全國都具有一定名氣的“金湖娃少兒藝術團”,便是海姐最早打下的根基。

那時,我曾是實小的少先隊大隊輔導員,搞好宣傳隊自然是我的責任所在,加之,我的美術特長,也讓我當然不讓地成爲了宣傳隊的美工兼演出道具製作人。每次演出,我都給海姐當助手。我老伴也多少有些文藝特長,她也兼任了宣傳隊的化妝師,每次演出前,都幫着海姐一個個地給孩子們化妝。

印象最深的,大約在一九七四年,校領導決定參照《長征組歌》形式,創作一個《遼瀋戰役組歌》的節目,參加全縣文藝匯演。喜歡文學的我負責歌詞的創作,而海姐與另一位老師則負責編曲。那個年代,我們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每天晚上三個詞曲作者挑燈夜戰,我每寫好一首歌詞,她們立馬就邊彈風琴邊作曲,沒幾個晚上,由近十首風格各異的歌曲組成的《遼瀋戰役組歌》便問世了。

集中了縣城所有小學近百位領導、教師,不管年紀大小,統統抹上紅臉蛋,登上了縣文藝匯演的舞臺,海姐則擔任大合唱的伴奏,演出大獲成功,在全縣上下引起了轟動。遺憾的是,這四十年來,幾次遷徙,組歌的歌本竟一本沒有留下。

早年,我們曾都是快樂的單身男女,遠離家鄉和親人,住在學校的集體宿舍,在食堂吃着一鍋飯,喝着一口井裏的水,早晨一塊兒迎着朝陽跑步,朝夕相處猶如家人,親如兄妹。在我們沒成家前,假期,妻子回京探親,海姐還提前在南京幫着排隊買好十分緊俏的火車票,並約好時間,送到我妻子的手中。在候車前的那段時間,海姐等三位姐姐又熱情相邀陪着她遊覽了南京的名勝古蹟。

海姐的數學教學也相當出色,多次承擔面向全國的公開課教學的重任,被小學數學教學權威上海華師大的邱學華教授譽爲”五朵金花“之一。一九八八年,海姐依依惜別了金湖,回到了南京父母身邊,她從二十歲來到水鄉,而立之年返寧,整整二十年,她將一生中最美好的歲月都獻給了金湖的這片土地。

我與海姐最後一次見面是二十四年前,那時,我已調至北京。她則擔任了南京漢中路小學的校長,我趁去寧出差之機,去學校找她,海姐見了我,興奮異常,正在上課的海姐,堅持讓我在辦公室等她,待下班後,一塊兒吃個飯,聊天敘舊。在霓虹閃爍的路邊,我們又再次揮手告別。這一別就是二十餘年。

轉瞬二十多年過去了,在桂花飄香的金秋十月,我們終於又與海姐重逢在金陵。走進燕子家,好幾位老友都早已守候在那兒了。燕子打趣地向我們介紹:這次海姐自告奮勇去接站,其實,她壓根兒連南京汽車東站在哪兒都不知道,她的表現可是出乎意料的好啊!怪不得,我們在赴寧前,海姐特地給我們打了電話,告知,她負責接站,就是不知南京汽車東站在哪兒?一個接站的南京人,卻向我這個揚州人打聽車站的具體地址,我們這位海姐老友是多麼天真、可愛啊!之後,我們才知道,海姐生怕接站誤點,提前一天與老伴一起乘着公交車,一路打聽尋到了南京東郊汽車站。次日清晨便早早起身匆匆趕往車站,我們也知道,海姐是個有個性的女子。對誰好,她會把心掏給你;對誰看不順眼,她便冷眼相對。如今,她雖已過花甲之年,但仍是性情中人,一些過於喧鬧的場合,她則儘量迴避。這次,南京老友聚會的四天中,她陪了我們整整三天,只有那日在藍灣咖啡廳的規模較大的聚會,她卻悄然缺席了。在陪伴我們的三天中,海姐心情極好,笑聲朗朗,與我們說了許多掏心窩子的話,讓我們十分感動。她平日就在家中彈彈鋼琴,並不甚喜愛玩牌,牌技也不高明,但那三天,她都興致勃勃地一邊敘舊,一邊結對玩起了“摜蛋”。她說,我打“摜蛋”,與誰一家都從沒有贏過,也從沒打過這麼長時間的牌。出乎意料的是,海姐和我結對迎戰對方,居然贏了一局,海姐笑得樂開了花。

海姐爲表心意,還專門在長江路上的漢府咖啡廳安排了一個包間,請了我們與燕子夫婦和樂呵。六位老友相聚漢府,品茗聊天,“摜蛋”鏖戰,那一天,我們從來沒有如此的敞開心扉,各自將深藏在心頭的當年激情燃燒的歲月中愛情生活的“小祕密”,全都抖落出來。一個個精彩紛呈的“花絮”“軼事”逗得衆人開懷大笑。說真的,我們從與海姐分別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海姐因患有眼疾,沒建博客,很可能不會讀到這篇文字,但我們相信,我們與海姐的心是相通的。臨別時,我們也約定,來年再相聚,也盼望海姐與她老伴再來北京時,別忘了還有我們這兩個常記掛着她的,相交甚篤的昔日金湖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