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騎自行車散文

我都上初中了，還不會騎自行車呢，看到別人騎自行車挺羨慕的，實際上擁有自行車的人也不算很多，在我們的村子裏有很多大家庭，數口人能有一輛自行車就已經算是不錯了。我們的家庭裏就只有一輛自行車，說是全家的實際上只有我五叔在騎着，五叔是家裏最受疼的老疙瘩。

我從小就蹭別人的車屁股坐，到這麼大了也沒想過要學車呢。就算學了又哪裏會有車騎呢，就是有車也不能讓屁大的孩子騎，平常日子怕你糟踐了車子，上學那幾里路屁股一顛就到了，更不能讓你在窮家的孩子同學們面前顯擺闊氣。

擁有一輛自行車在那時的村子裏，的確就是非常的富有了，並不是每家都有自行車，所以沒有自行車的人如果有急需的話，就要到別人家去借車，有車的人家又不願借，就發生了一些離奇古怪的事情。有本家的侄子到同族的叔叔家借車，那個叔叔說車被人借走了不信你看家裏哪兒有？那個侄子果然去看正房廂房裏都沒有，忽然覺得不對頭炕上的被臥垛有些異樣，跳上去一掀搭布自行車在裏藏着呢；還有一家新買個自行車，就怕左臨右舍的來借都愁壞了，最後想的辦法是不用時把車拆了，我去過那家的'還記得，嶄新的自行車大卸八塊了掛在牆上，車架子、腳瞪子、兩個輪子，就象個修車鋪，又象個賣肉坊，還象個孫二孃麻倒了武松還掛着人腿的黑店。

所以我上初中了還不會騎自行車，母親告訴我說孩子你要學車了。我連想都不敢想，不是對騎車不感興趣。母子倆可犯了難了，就是想不出辦法。五叔的自行車是決不能借來騎的，最後是老遠把舅舅的自行車借了來。好在我只學了一天就會騎了，又練習了三天就已經能上路了。

但是舅舅的自行車我卻死活不肯還了，舅舅捎話來要、舅母託人來要、表妹登門來要，都不管用了，我的一生想起來從沒有這麼賴皮過，我的臉皮突然厚了都能當今天的貪的官了。舅舅最後也實在沒有辦法了不能跟我一般見識，我也拿定一條今後不去舅舅家就是了。可要知道舅舅曾經對我多麼的好，舅舅有個自行車那可也是他的特權，舅舅也是家裏最受疼的老疙瘩。

我騎着舅舅的自行車上路了，先是騎得慢，後來騎得快，一開始不會拐彎兒，後來才能走岔路，過了些日子可以鬆開一隻手、用另一隻手扶把了，再後來兩隻手都敢鬆開、晃晃悠悠走一路了。那個時候騎自行車的人，只要有技術就會成爲我學習的榜樣。我們學校的一個老師，有一回我看見他在去郵局的路上，一邊騎着車一邊拿針線縫着包裹，看到我們還做個笑臉呢；我們村裏有個青年癱子，據說能躺在車子上順坡往下溜，別奇怪他就是耍車技摔癱了的。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離開過自行車，從舅舅的自行車、到父親給買的自行車、一直到自己買的自行車，我發現自行車是一輛比一輛好，功能和性能是一輛比一輛強，樣式和構造是一輛比一輛新，騎起來的感覺也是一輛比一輛更舒適、令人順心而暢快，只是第一次騎着自行車的那種感覺，卻留在我的記憶裏很深很深難以忘懷。

直到今天進入汽車的時代了，我不會知道第一次學開車是什麼感覺，是騰雲駕霧一般，還是飄飄欲仙一樣？這是我難以想象的。現在的汽車不會比當時的自行車還珍貴吧，只是知道我狀況的朋友卻不會勸我買一輛車了。如果有你來我往的事情，他們都是樂此不疲地開車到家門口接送，餘下來的日子裏我還騎車。

但是第一次騎車的那種感覺，還是給我留下了珍貴的記憶。不單單是初次騎車的喜悅，也不僅僅是覺得自己的悟性還算聰明，更不是說騎車開闢了我一生的前程，那麼在內心裏、在記憶中、在漫長歲月不熄的塵煙霧埃裏，那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