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夢難圓散文

綠色的夢像煙霧一樣在我的心海上瀰漫縹緲了三十七個春夏秋冬，時值今日依舊沒有散盡，朦朧依舊，苦澀依舊。我的心靈深處依舊迂迴着那份遺憾、眷戀、似乎還有些怨恨！

輕輕撣落記憶冊上的塵埃，翻開塵封已久的往事，讓那些想忘掉卻無法忘掉的影子，復活在糾結的軌道，任它一路狂奔，直到宣泄的驛站，歇息我一生的遺憾！

上世紀七十年代，剛滿十七週歲的我高中畢業了，懵懂地按照父親的旨意步入了工作崗位。我當時從事着別人眼裏看似輕鬆的工作，可我卻從骨子裏不喜歡那份職業。當時鐵道兵正在修建途經家鄉的通霍線鐵路，因爲工作關係經常與駐軍部隊的連隊、營部、偶爾還與團部的首長們打交道。那時剛剛開始學會飲酒的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對酒文化絲毫不懂，只是敢喝，多次去部隊辦事時喝得酩酊大醉，有幾次酒後還睡着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則近綠者欲綠，一個綠色的夢在我心中萌芽，這個夢一經從我的心底萌芽，就迫不及待地渴望化爲現實。那時年少癡狂的我巴不得一下子就圓上綠色的夢，我開始喜歡穿軍裝、戴軍帽、穿軍鞋。四個衣兜的的確良軍官服穿在身上覺得特別神氣，透過關係搞來的軍裝雖然沒有紅領章，五角星帽徽的軍人標識，可我依然覺得特別神氣。看着同齡人眼裏流露出的羨慕加速了我圓綠色之夢的慾望！

現在還保留着那時穿軍裝照的多張照片。照片塵封在老家一本老式相冊裏，每次回到老家都要翻看幾次。每一次的翻動都是一次苦澀的回憶！

就在那年的初冬場子裏的徵兵工作開始。我瞞着父母到武裝部報了名，場子職工醫院裏的初檢合格了。接下來又悄無聲息地參加了縣醫院的徵兵體檢，縣醫院的徵兵體檢十分嚴格，有部隊的首長在監視，同時去參加體檢的有我十多個高中同學，大家都渴望成爲一名軍人。體檢過程中眼看着一個個同學紛紛被淘汰。而我那時雖然身體很瘦，但高高個子的我卻身體很健康，全部檢查完之後到了最關鍵的主檢，進了主檢室，不曉得是我一米八零瘦高的身材太顯眼；還是我當時的膚色白皙……端坐在主檢室裏前來領兵的部隊首長詢問了一下我的家庭背景，（因爲當時政治氣氛很濃）就和場子裏帶隊體檢的人武部長說，這個兵我們要定了，他不需要再複檢了。我竟然沒有進行最後一關的複檢就意外透過了，我滿臉堆着笑容地走出主檢室。

兩天的體檢結束了，全場共有十二人體檢合格，其中有我五個同學。大家都認爲我是板上釘丁的把握，我也是那麼認爲的。那一刻的我似乎看到綠色之夢已經向我翩翩招手；耳畔已經響起軍營裏嘹亮的號聲；我已經是一名真正的軍人了……軍營裏無數的遐想在喜悅的心海上顛簸着遠航。

命運有時會讓你瞬間升至珠峯，也會讓你眨眼間跌入馬裏亞納海溝。體檢歸來，父母沒有詢問過我那幾天的去向，家裏一切依舊。我暗自竊喜，我的綠色之夢即將實現。可惜，人武部長的工作方法囚禁了我的綠色之夢。人武部長是個轉業兵，退伍歸來已經擔任多年人武部長了，他的工作方法歷年來是按年齡大小排序，十二個人中我年齡最小，體檢那天剛滿十八週歲，自然是末位了。當年的應徵入伍年齡上限二十二週歲，下限十八週歲。那年我們場的名額是七個。獲悉我不能入伍的消息後，倔強的我跑到人武部長的家裏又哭又鬧，並且指責人武部長爲什麼領兵的都相中了，你竟然不讓去？人武部長面對氣壯如牛的我耐心地說，你的年齡還小，明年可以走，先讓年齡大的走，否則他們就沒機會了。固執倔強的我根本聽不進人武部長的半句話，幾乎天天去他家裏鬧。因爲當年他當兵時是從我老子手下走的，也許是因爲有我父親的面子；也許是我的真情打動了他，他向上級徵兵部門反映了我的情況。形勢有了陡轉，就在臨近入伍的前三天，通知我說，部隊首長說可以多招一個。接到這個通知時我一下當衆蹦了起來。那天的情景我今生不會淡忘！

命運就像盛夏的天氣，變幻莫測，讓人始料不及。有時出乎意料的會令你難以置信？元旦來臨，入伍新兵的軍裝發到了每個新兵的`手中，可是沒有我的份。跑到人武部長的辦公室問其原因，結果是父親不同意，理由是父親因七六年的工傷身體始終欠佳，需要子女照顧，家中子女少，我又是老大。這一次是父親在完全沒有徵得我同意的情況下，武斷地折斷了我綠色之夢的雙翅，我的綠色之旅從此擱淺在心中的怨恨中，時間在指間悄然輪迴，我已經從風華正茂走到兩鬢斑白，父親已經耄耋之年老態龍鍾步履蹣跚了，可是那份心中的怨恨沒有完全褪色，父愛中多了一份幽怨！

綠色之夢隕落在寒冷的冬季，我依舊心不在焉地上着班。父親在利用手中的權力竭盡全力地爲我安排新的工作，人武部長，派出所所長經常光顧我家，有時還把公安局的領導領到我家，我才曉得父親不讓我去當兵的真實目的，想讓我去做警察。很快一切就順利地辦妥了，可惜這一次竟然因爲我的檔案未到成年人而再次擱淺。隨後我躋身了園丁行業，步入園丁行業的我開始了學海泅渡，屢次進修深造。從此再也沒有踱出校園半步，學習在四角天空，耕耘在四角天空。四角天空裏耗去了我的青春，迎來了我的夕陽，四角天空裏書寫着我的人生風雨，回首往事，真的不知道當年沒去當兵是福兮禍兮也！那年入伍的幾個同學三年後卸甲歸田了，脫去軍裝的他們終生爲工人身份，我則成了幹部身份。他們的學歷定格在高中，我則受到了高等教育。尤其是中高職稱評審透過的那一刻我欣慰的笑了。現在想來，不知道應該感謝父親的遠見卓識還是淡淡融化對父親當年武斷行爲的幽怨！教書的生涯中無數次改行的念頭涌起，特別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歲月裏，每月掙着幾百元錢的薪水，工作又苦又累，“九等公民是教員，山珍海味認不全”是對當時教師的精準定論，過着清貧生活的園丁們，那時面對當兵的心裏會滋生出一種小小的滿足。“十等公民傻大兵，手握鋼槍學雷鋒”可見當年這些最可愛人的地位何等低下呀！經歷了願望隕落的我那時開始對父親當年的武斷行爲有了感激之情，這就是現實版的生活本真。

我的綠色之夢雖然夭折在父親的武斷中，但是那份綠色之夢依舊在記憶裏延續，在靈魂中盤旋。多年來我一直對軍人肅然起敬，我覺得祖國的安寧，人民的幸福離不開共和國的軍人，共和國的軍人永遠是最可愛的人！

我平日裏特別喜歡軍旅歌曲，一首首嘹亮的軍歌會讓我覺得祖國日益強大，人民日益富裕，生活充滿陽光，我們都是平民百姓，我們不需要喊口號唱高調，我們只需要從心底感謝軍人的無私奉獻就足夠了！在第九十三個“八.一”建軍節即將來臨之際，鍵盤上敲擊出今生難圓的綠色之夢，表達出一介布衣對共和國軍人的崇高敬意！

2014/7/23/於呼和浩特市怡景萃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