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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記憶的散文

散文1.9W

彷彿就在轉眼之間,大學畢業都快八年了。時光的無情流逝總讓有情的人唏噓不已。偶爾開啓記憶之門,便情不自禁地想起小學時代的往事。不知爲什麼,特別懷念小學四年紀那一段單純快樂的時光。

溫暖的記憶的散文

每次經過農機站所在的那條小街,我都忍不住多看幾眼;雖然物是人非,幾經拆遷重建,農機站早已不復存在。那時,小街沒有什麼建築,冷冷清清;不像現在這般店鋪林立,人來人往。街左倚着山坡,坡上原先有一大片稀落的松林,在一年一度的廟會上往往成爲牲畜交易市場;街右有一個農機站。讀四年級時,我們學校場地不夠,就暫時借用了鄉農機站作爲教室。農機站裏左右前方位各有一排平房;我們四年級的教室便設在農機站左右那兩排房子裏,左邊是我所在的四(甲)班,右邊是四(乙)班。

那時我們學校一至三年級各只有一個班,分別叫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四到六年級都設兩個班,分別爲四(甲)班、四(乙)班,五(甲)班、五(乙)班,六(甲)班、六(乙)班。不知道爲什麼,當時我們都認爲甲班就是比乙班好,皆以被分到甲班爲榮。而被分到乙班的人,心裏雖然十分遺憾,卻總是憤憤不平,不太願意和甲班的人來往,甚至引以爲敵。現在想來,那真是幼稚可笑。

農機站的環境不太好。我們的教室由農機站的維修間改造而來。說是改造,其實就是加了一道牆、裝了一扇門而已。牆面沒有粉刷,紅磚赤裸地露着;沒有講臺,就在屋子前頭放了一張沒有抽屜的木桌子;地面也沒鋪水泥,連原生態的泥土都不是,上面已積着一層厚厚的黑粉塵,由柴、汽油和灰塵等物質常年混合而成。只要同學們稍微一活動,教室裏便“沙塵暴“大作,煙塵四起。

可就在這樣的環境裏,我們度過了將近一年的快樂時光。

還記得當年每日上下學的情景。我經常和一個玩得最要好的同學,揹着書包,互相挽着肩膀並肩而行。一段只有兩百多米的路,我們居然要走十至二十幾分鍾。有時爲了少走路,我們竟然還爬圍牆,有好幾次被老師發現,結果每次都被批評一頓。

還記得當年農機站最裏面那一排房子前有幾棵高大的泡桐樹。一到春天,泡桐樹便開滿喇叭花,花兒白裏透粉,在明媚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引得蜂蝶翩翩飛舞;夏天便枝繁葉茂,像撐開的一把巨傘,灑下一地陰涼,成爲我們棲息、嬉戲的絕佳場所。

還記得當年的課間十分鐘。一到下課,我們便蜂擁而出,聊天的聊天,玩耍的玩耍,當然最期待的還是買零食吃。農機站裏沒有店鋪,卻經常有人用籃子提着零食來賣,瓜子、糖果、酸梅粉……無論吃到哪一樣,我們都覺得津津有味。但最令我懷念的,還是住在農機站裏一個老頭做的那又白又軟的發糕,用大米做成,上面還點綴着芝麻。發糕剛出籠時,冒着熱氣,飄着香味,令那時的我們垂涎三尺。我至今還忘不了當年買發糕的情景:每當發糕出籠,老人便用抑揚頓挫的聲音朝我們大聲喊,“嘿——吃——發——糕——了”,很像一曲優美動聽的歌曲;每次聽到這聲音,我們便像定時吃食的家禽一樣,早就準備好了錢,蜂擁而上,緊緊圍住老人和他的發糕,生怕自己買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那賣發糕的老人早已去世了吧。

當年教室裏的情景我已記不太清楚,但有兩件事我還記憶猶新。

其一是與女生同桌。小時候,我學習成績一向非常拔尖,和老師、同學關係也很好,生活過得是無憂無慮;只有被老師安排和女生同桌這件事讓我很不開心。那時還不知道《同桌的你》這首校園民謠,當然更不懂歌中抒發的那份情懷;男生大多數以和女生同桌爲恥,我也不能例外。那時我個子很矮,在流行男女同桌的.小學時代,順理成章地被老師安排爲和另一個矮個子女生同坐前排一桌。因爲沒有和女生同桌的男生經常笑話我,而且我和那個女生確實不和,幾乎每天都要因爲各種原因吵架——連在桌上畫一條“三八線”都不能阻止我們的“戰爭”——老師終於將我們分開,我又重新找回了與男生同桌的光榮。

其二是發生了一段課堂小插曲。某日數學課堂上,一個男生不停地和旁邊的同學講話,還總是嬉皮笑臉,於是被數學老師點名回答問題。他支支吾吾,半天摸不着到頭腦。數學老師是一名身高力大的壯漢,見他一問三不知,一氣之下就把他抱起來放在桌子上,讓他面朝大家,無比尷尬。這位同學的身高是全班最矮的,估計還不到110釐米,而年齡在同學們當中又是比較大的;因此,他就像一個三四歲的寶寶站在桌子上,把大家逗得鬨堂大笑。

除了這兩件事,我們當年的樂趣幾乎都在課堂之外。

農機站裏設施簡陋,也沒有其他好玩的東西,我們只有用自己的獨特方式自得其樂:玩五花八門的遊戲,闖各式各樣的禍事。當然,這大都是男生的乾的事,女生很少參與。在我的印象中,那時的女生都是乖乖女,除了課外聊聊天、畫畫美女、跳跳橡皮筋等,只會讀書;但男孩子卻是自娛自樂,甚是快活。

第一件樂事便是打紙包。不知這個遊戲現在有沒有失傳,當年在我們小學生當中可是火得不得了,一如時下流行的各種網絡遊戲。紙包是用紙摺疊的,成品有正反兩面,爲正方形;其遊戲規則很簡單,雙方先猜拳,輸者先把自己的紙包正面朝上置於地,另一人用自己的紙包往上摔,可以摔到任何地方——對手的紙包上或旁邊,只要將其弄翻個兒,即爲贏。說句自豪的話,當年我堪稱我們學校打紙包的頂尖高手,別說在整個年級,就算是在整個學校,排名也不會跌出前五名。我最光榮的戰績是,曾以一個借來的薄紙包爲本,贏了別人幾百個紙包,還包括一個非常大、幾十層的“巨無霸”式超級紙包。這遊戲讓我們瘋狂着迷。一聽見下課的鈴聲,就做好衝出去玩紙包的準備。玩紙包招式很多,如武術動作那般複雜,蓋、扇、拖、拉……但只要刻苦練習並熟練運用,都能成爲打紙包者得心應手的絕技。更爲有趣的是,一些同學非常在乎紙包紙張的好壞,簡直到了苛刻得無以復加的地步。每次玩紙包之前,雙方都要檢查紙包紙張的質量,看有沒有破紙、劣紙。遙想當年,農機站裏隨處可見這樣奇特的風景:兩個男孩各站一頭,迎着陽光,雙手舉着紙包或紙包拆成的紙,仔細檢查紙張有沒有破爛之處,哪怕只破了一個針眼大的小孔都不行。此請此情,像極了武俠影視劇裏的武林高手,在比武之前先擺好架勢,互相圍着轉圈,爲正式開打凝聚着氣勢和力量。

第二件樂事是“鬥雞”。這個遊戲估計現在也少有玩者,但我們當年卻玩得很是火熱。要麼我們四(甲)班男同學分成兩邊,各自選好場地,架起一條腿就鬥了起來;要麼我們四(甲)班對陣四(乙)班,雙方以自己的教室爲大本營,排兵佈陣之後就開始大戰。玩得興起時,累得氣喘吁吁、大汗淋漓都不願停下。特別是在兩個班大戰時,氣氛更是熱烈。大家都把集體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一般都是在身高體壯、最有權威的男生的指揮下,大聲呼喊,氣勢磅礴,雷霆出擊,直取敵方大本營。那場面頗有真實戰場的氣勢。酣戰中,褲子拉破了,屁股摔疼了,體力耗盡了,都渾然不覺。更有甚者,有時雙方會爲了輸贏而吵起架來,以至於打出大手,由“鬥雞”升級爲打架。只不過那時的我們都不記仇,今天打完了,明天就沒事了,接着還一起玩。

第三件樂事是玩紙飛機、紙火箭。這類遊戲我也有很深的印象,現在可能還有人偶爾會玩起。先是玩紙飛機。大家找來一切可以利用的廢紙,折成各式各樣的紙飛機。紙飛機的種類我現在基本上叫不出名了,只記得最難折的、飛得最高的一種叫做燕子飛機。摺好後,大家就一起來到教室外面比賽,看誰的飛機飛得最高,飛得最遠,飛得最久。再是玩紙火箭。用紙折成火箭,輔以刀工,折出一個倒鉤;左手拿着一條橡皮筋,右手捏住紙火箭,把倒鉤掛在橡皮筋上;接着右手用力一扯,再一放,紙火箭就騰空而起,越飛越高。在我們玩紙飛機、紙火箭的日子裏,教室的屋頂上便鋪滿了紙張,遠遠望去,好像下了一場雪。

如果說打架也算是一件樂事的話,那就是最闖禍的樂事了。那時我們班的男生非常好戰,動不動就分成兩派打架玩。我記得我們班有一個傢伙很具有鼓動能力。此公雖然個子不高,體格也不強壯,但不知他用了什麼辦法,硬是將幾個非常彪悍強壯且囂張跋扈的男生忽悠得一愣一愣,使之投在麾下,擁戴他做司令。而另一個身材高大、比較有號召力的男生則喜歡和我們這些年齡小、個子矮的小傢伙混在一起,一起對抗着那個善於忽悠的傢伙及其那幫手下。由於力量相差懸殊,每次打架,我們都被他們追得四處逃散,躲到教室後面,躲在四(乙)班裏,跑到大樹下,跑到圍牆邊……甚至逃到農機站外很遠的地方。而且,打架常常伴隨着受傷事件:在追打的過程中,不是某同學不小心頭撞圍牆,就是某同學不小心腳踩玻璃,還有的同學因爲跑得急而摔得頭破血流……我們的班主任是個三十多歲的女教師,威嚴而不失慈愛而有,對我們的管理還比較民主,不會制止學生的好玩好動。每次有受傷事件發生,她都硬着頭皮領着傷者去農機站斜對面的鄉衛生院。我現在還清楚地記得,她經常說每次受傷的都是我們四(甲)班的人,她都不好意思再去醫院了。

在農機站度過了近一年的時間之後,我們就搬到校園裏新建的教學樓去了。那段快樂的時光裏,值得回味的往事數不勝數,值得想起的同學也歷歷在目。很多同學我雖然已經叫不出名字,但還依稀記得他們的音容笑貌。

再見了,簡陋卻溫馨的臨時校園;揮別了,簡單而幸福的小學時代。兒時的純真快樂將永遠不再。只有在夢中,才能再次回到那個美麗的校園,聽聽我們當年朗朗的讀書聲和歡樂的嬉戲聲,看看那幾棵開滿喇叭花的泡桐樹……

禪殘2012年11月26日晚寫於深圳寶安西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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