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貓爲題的散文

親愛的，如果覺得狗血，請忍耐些吧！我只想狗血地表達些什麼，這世間種種，本來就有夠狗血。

——擦肩而過的幸福

陳貓貓，那個披頭散髮，穿着一身如血紅衣的女子。

寬鬆的毛衣掩飾不了她的瘦弱。

她扔掉了高傲的皮靴，赤着腳，漫無目的走在與自己格格不入的繁華街道。

她看到他們都在笑。他們牽手，擁抱；他們親吻，依靠。而自己，果然像一隻流浪的小貓。

爲什麼別人，可以那麼幸福？爲什麼他們的幸福，可以那麼牢靠？

幸福，又一次與陳貓貓擦肩而過。

狠狠的擦肩，讓她傷到了骨肉，卻也離得那麼幹脆、遙遠。

——野貓不野，人野

陳貓貓愛貓，不是因爲她的名字，只是因爲相似。

她不愛名貴的貓，只愛木村流浪的野貓。

她討厭別人叫它們野貓，因爲她知道，她們原本不是野貓。

它們有母親，有兄妹。它們的母親，原是家養的貓。因爲被殘忍的主人遺棄，才成了別人口中的野貓。可陳貓貓覺得，野貓不野，那些遺棄的它們的人，纔是野人。

陳貓貓也是一隻被遺棄的小貓。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爲什麼不要她。每次洗澡時，她都忍不住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她並不醜陋，肌膚如雪，青絲如夜。雖然生得纖細，卻很健康。她沒有多一根指頭，也沒有少一隻耳朵。可以說，她是美的，美到讓上帝都忍不住在她脖頸間留下一枚心形的印記。養母說，那是天使的吻痕。

——孤貓無淚

陳貓貓第一次來到木村，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像所有故事裏講述的那樣，這是一個發生悲劇的戲點——她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拋棄。

衣着單薄的陳貓貓，被遺棄在一戶村民門口，凍得瑟瑟發抖。她無助的哭喊引來了關注，農婦把她抱進屋子，卻只收留了一個晚上。

這個落後的村子，沒有人願意、能夠多承受一份負擔，何況，她還是個女孩兒。

好心的村長收留了她。

村長的家境，也未好到哪兒去。自己常年生病，還有一個跛腳的兒子。

陳貓貓10歲時，村長去世了，是養母把她辛苦拉扯長大。

16歲，陳貓貓受不了那個跛腳哥哥的糾纏，輟學外出打工了。

20歲，陳貓貓在外打工的第四年。那個冬天，她收到跛腳哥哥從家裏的來信，說養母病重，讓她再寄點錢回家，準備後事。

跛腳哥哥收到錢的第二天，陳貓貓也回木村了。

雖然害怕跛腳哥哥，但養母的恩情，讓陳貓貓忍不住想回來看她最後一眼——在陳貓貓暫時短暫的生命裏，所有有關幸福的點滴，都是養父養母給的`。

陳貓貓踏進家門的那一刻，養母剛剛嚥氣，她的渾濁的雙眼，睜得大大的，一直緊盯着門口，直到最後也沒有閉上。

陳貓貓不知道，養母到底有沒有看到她。

那一天，陳貓貓似乎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完了。所以，在跛腳哥哥當着母親未寒的屍體對哭到筋疲力盡的陳貓貓做了最殘忍的事後，她甚至沒有一滴爲自己流的淚。

——流浪小貓

看到養母的屍體被推進火場後，陳貓貓轉身離開。

她這輩子，再沒什麼可以牽掛了。

陳貓貓帶着僅剩的幾十塊隨便上了一輛客車。她只想趕快離開，連行李也沒拿。她本來也沒有多少行李。

陳貓貓不知道車開了多久，也沒在意自己到了哪裏。對她而言，到哪裏都一樣：一樣孤獨，一樣不幸。

陳貓貓下車後，不知走了多久，只覺得世界越來越模糊，她好像看到了養母在對自己微笑......

陳貓貓昏倒在了街邊，被一位老畫家收留了。

老畫家說，她昏倒在地上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垂死的小貓。

陳貓貓給了老畫家創作的靈感，她當了老畫家的模特，和情婦；老畫家給她優越的生活。

三年後，老畫家去世了，留給陳貓貓一間畫廊。

陪伴老畫家的三年裏，陳貓貓自己也學了畫畫。

她只畫貓，飢餓的貓，病弱的貓，受傷的貓......

陳貓貓收養了很多被遺棄的貓，卻越來越悲傷——她多希望可以把自己收養。

——畫貓，畫人

那個眉目間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年輕男人又來了。

陳貓貓第一次注意到他，是接管畫廊後的某個下雪天。

那一天很冷，風颳得很大，畫廊幾乎沒什麼客人。陳貓貓正準備掛上休息招牌時，他在馬路對面遠遠招手，示意她等他過來。

他在畫廊裏看了很久，只看陳貓貓的畫。

那天以後，陳貓貓發現，他每天都會來。

“怎麼，你又來了？”

“你終於注意到我了？”

“很難不注意，你每天都來，不過.....卻從不買畫。”

“我不是來買畫的，當然不會買。”

“那你來幹什麼？”

“別人來這邊看畫，我來看你。”

“你看的是貓。”

“貓就是你，至少，你畫的貓。”

“胡扯！”

“別人看畫買畫，我看你卻不能買你。”

“真是瘋子！”

“我不是瘋子，是一位作家，我想，寫你的故事。”

“你憑什麼說，我有故事？”

“憑你的畫，和我的直覺。”

“直覺？我還是比較相信女人的。”

“那是感性的直覺。”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的故事？”

“因爲你的畫告訴我，你想傾訴。”

“傾訴？把自己的悲傷告訴別人？我可不想把我的故事變成你創作的素材，再成爲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我沒想過要出版，只爲你一人寫。”

“爲我一人寫？我又何必把血淋淋的過去都寫在紙上，來時刻提醒自己？想忘都忘不掉。”

陳貓貓轉臉看向櫥窗外，還是那麼熱鬧啊......

“你哭了.....”

陳貓貓沒有理他，轉身走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流淚了。她以爲自己早已沒有淚了。

陳貓貓忽然停住腳步：

“明天下午，我的畫廊，只有你一位客人。”

“我會準時過來。”

——貓的幸福

又是風雪的天氣，陳貓貓鎖上畫廊的玻璃門。

遠處的人影漸漸靠近，懷裏似乎抱着什麼。

“陳貓貓！”

“寫好了？”

“給你，你的故事。”

“我不要。”

“那就請讓我爲你珍藏吧。”

“隨便。”

“我想爲你再寫續集。”

“你有完沒完？！”

“我希望，你的續集裏可以有我。”

“我想，給你寫一個美好的結局，這個故事，太悲了。”

“我習慣了悲劇......”

?“陳貓貓，你又哭了。”

“是雪，雪化了。”

“嫁給我吧，陳貓貓。”

好一個溫暖的擁抱，喬易。

——陳貓貓

陳貓貓依然只畫貓，軟軟的貓，胖胖的貓，相依的貓......

陳貓貓，終於不再是一隻被遺棄的貓。

陳貓貓又很久沒有哭了，不是沒有淚水，只是沒了流淚的理由。

陳貓貓以爲，這就是美好的結局。

但這美好，卻不是結局......

“陳貓貓，我們，很像，是不是？”

“呵呵，這次，是你哭了!”

“我一直以爲，這是我們的緣分......”

“喬易……”

“天使的吻痕？！可真刺眼！我嫉妒了......”

“喬易？”

“我愛你，陳貓貓，我的......姐姐。”

“喬易！喬易！”

——野貓不野，人野

幸福，又一次與陳貓貓擦肩而過。

狠狠的擦肩，讓她傷到了骨肉，卻也離得那麼幹脆、遙遠。

“陳貓貓！你是來複仇的！是來複仇的！”

陳貓貓躺在手術室冰冷的地上，她親眼看到，他們推着莫曉的屍體離開，他們不許她碰。

母親嘶啞的怒罵還在醫院的走廊間迴盪，親生母親。

陳貓貓沒有想到，他們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相認。拋棄她的，她的親生母親，造成這一切的，是陳貓貓一個人的錯嗎？龍鳳呈祥？好一個龍鳳呈祥！

而喬易，你終究給了我陳貓貓一個悲傷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