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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相遇散文

散文3.14W

人之相遇,即便有什麼對味或快心的內容,那也是雙向的恩謝。你在學校社會混的這些年,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身邊有過閨蜜、有過摯友、也有過敵人,回頭看過來,你的人生中還是心地善良的人多一些,他們樸實普通,願意在你身處困境的時候幫你一把,或者在你春風得意的時候由衷的爲你高興,他們也跟你一樣,有着一顆美麗的心。

人之相遇散文

——題記

博士後下臨牀的第一天,我被南總分給了王醫生,南總是住院總,三十五歲的主治醫生,大家都不叫他的名字,而是冠以“總”,這樣聽起來有氣勢又不失親切,而且很簡潔。王醫生是住院醫生,三十出頭,娃娃臉一張,真不像兩個孩子的爹,整天都青春無敵、精力充沛的。

那時候,科室剛搬到新大樓上,分更衣櫃時,我的更衣櫃在最下層,每次要半蹲着開門放東西,王醫生有一天看見,主動把他的更衣櫃換給我,他的在上層,放東西時不用半蹲着。分抽屜的時候,科裏醫生太多,不一定每個人都能分到,王醫生提醒南總他的可以不要,無論如何一定給我留一個抽屜,他知道我要看書,如果沒有抽屜,得天天揹着書打游擊,直到後來主任在主治辦公室專門分了一張辦公桌給我。

王醫生帶我和老白,老白四十多歲,是療養院的副主任醫師,來這進修回去就要當主任了,但還是相當認真,在沒有自己工作站之前和王醫生查病人、幫王醫生寫病歷,當時王醫生管着十幾張牀位,包括重症監護室的,我和老白搭夥,各分一半病歷來寫,這樣王醫生可以輕鬆些,不過幾乎所有操作還是王醫生來做,一會給普通病房的.病人胸穿,一會給監護室的病人的調呼吸機,每天都有做纖支鏡的病人要去看,也忙得四腳朝天。當然,還不算他四天一個夜班和會診的雜事。不過,我從來沒看見他叫苦喊累,也沒見他給同事和病人發過一次脾氣,他做什麼事都笑呵呵的,很有條理,我想他大概是天生的樂天派吧。

王醫生是住院醫,來呼吸科之前幹過心內和神內,這樣的經歷使他比科裏其他住院醫生甚至主治醫生對患者的處理都全面,呼吸科的患者,尤其是呼衰、肺心病和哮喘的病人,大多數是老年人,合併心腦血管疾病,王醫生可以很嫺熟的調整心血管和呼吸的藥物,有些藥物對呼吸系統和心血管系統有雙重作用,有的協同,有的拮抗,他都能兼顧病情開出適當的醫囑,使病人不至於在治療當中發生按下葫蘆浮起瓢的事情,他從不開與患者病情根本無關的藥物,而是遵循着一個醫生的職業操守,盡心盡力去治病,所以,他的病人都是苦着臉入院、高高興興出院,即使看不好的腫瘤,病人也是心懷感激的出院,很多遠道而來的患者出院前都會給他帶一些家鄉的特產,比如小米呀,紅棗呀,山貨呀,當然也有專門去商店買的牛奶點心等東西送他,他都會把紅棗、小米和牛奶給我留着,說我現在正是需要加強營養的時候。我那時候剛懷孕,又一個人住,生火燒飯都不方便,而且早孕反應特別強烈,吃不下飯,以至於有一天正查房的時候暈倒了,王醫生叫來護士,把我扶到值班室,讓護士立即配好營養液給我點滴。後來,王醫生每週總有三四天叫我和他的愛人和孩子們一起吃飯,說我一個人吃飯肯定吃不下,這麼多人在一起,這個菜兩筷子那個菜兩筷子,準能吃飽吃好。

有一天,在外地的表姐夫找到我,讓我幫忙在這個醫院找專家看看他的頸椎病,因爲他已經在另一家大醫院看過了,給專家送了很多禮吃了很貴的藥也不見好,現在病情越來越重,麻木已經從手臂發展到下肢,我初來這個醫院,壓根不認識多少專家,於是告訴王醫生,王醫生和我一起帶着表姐夫去找骨科的楊教授,教授說做頸椎核磁才能看清楚病變有沒有壓迫神經根,可那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只能預約第二天的核磁,而表姐夫又是外地患者,王醫生二話沒說,去找核磁的同事,讓人家加班給表姐夫做了核磁,第二天早上片子出來又去找楊教授,教授說這個情況保守治療效果甚微,最好就是手術,表姐夫又對手術有些懼怕,想做介入先看看,王醫生又去介入科聯繫牀位,第三天表姐夫住進來介入科,當天晚上即手術。如果沒有王醫生,我想我一個人是無法讓表姐夫這麼快的得到診斷和治療。王醫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沒把自己當外人,也沒把我當外人。

新年前,王醫生的岳父在老家去世了,王醫生向主任請了一週假料理後事,可第三天交班我又看見他神話一般出現了,他說後事處理完了就回來了,我說你可以趁機把後幾天假修了,在家休息休息,他說不放心病人,忙慣了,閒不下來。

對愛人和女兒、兒子,他有無限的愛,他和愛人都是醫院的合同醫生,常常要值夜班,有時候兩個人都值班,兩孩子就只好由保姆接了自己呆家裏,後來他給愛人重新找了一個社區醫院,收入少些,但工作輕鬆些,不用值班,可以每天照顧到孩子。有一天小兒子生病發燒,他半夜陪着孩子打點滴,只睡了三個小時,第二天又早早來上班。年末,他貸款買了經濟適用房,全家算是在這座城市有了一個窩。

我向來對他那個省的人抱有地域偏見,可是透過跟他的那段日子,完全顛覆了我以往的傲慢與偏見,他實在而善良,謙遜而溫和,對家人充滿責任和摯愛,對工作一絲不苟,對患者盡心盡責,不來半點虛假和懈怠。

春節前,王醫生請我、家人和同院的幾個哥們一起吃飯,吃完飯又開車送我到樓下,說如果我過年回不了家,就和他家一起吃飯,他已經在酒店訂好了年夜飯,這句話讓人心裏暖暖的,他這樣一個北方男子,本該是粗獷的,卻細膩溫情,讓和他在一起的人感覺到人與人之間的溫度和情誼。

不久畢業我回到了我的城市,走後的兩年裏,我們經常在電話裏問候一下彼此,有時候出差回去,都會去科裏看主任,還有他,而每次來,他總已備齊好肉好菜招待我,使我請他吃飯的計劃屢屢落空。他如我的故人一樣,讓我惦念和掛懷,而他,也掛念着我,說若有什麼困境,告訴他,他會盡力幫我。有時候,他有人事上的困惑也會與我講,讓我幫他想想主意,我說我就是個臭皮匠,他說他信我,因爲我善良,又那麼博學,怎麼能沒好主意呢。

我記得有一位哲學系的老師曾說過:人之相遇,即便有什麼對味或快心的內容,那也是雙向的恩謝。我遇到的每一個人,是上天有意無意的安排,我們透過相遇相識,結下友誼和親情,而我們身上的溫暖,可能就是對方給予你的,而他的身上,也有你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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