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特殊的賀卡散文

（一）一張特殊的賀卡

那一年，我任六年級班主任，開學後剛過一個星期，就迎來了第20個教師節。

這個班是我從二年級帶上來的，四年來我和學生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懂事的學生知道這是他們在小學爲老師過的最後一個教師節了，他們毫不吝嗇地拿出了自己的零花錢，爲老師購置禮物，當然最多的還是各式各樣的賀卡。雖然我三番五次地強調不要把錢浪費在購買高檔賀卡上，甚至從環保角度加以勸說，可仍然阻止不了學生們購買賀卡的決心，他們似乎覺得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表達出對老師濃濃的愛和崇高的敬意。

教師節這一天，我一進教室，就發現教室被學生用氣球、綵帶佈置得花枝招展的，充滿了喜慶的節日氣氛，講臺上堆着高高一摞子賀卡，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一張張翻看，音樂賀卡、立體賀卡、香水賀卡……熱情洋溢的語言讓我有些意亂情迷，覺得自己沉浸在愛的海洋裏，有些透不過氣來，每當拿起一張，教室裏就會響起一個聲音：“老師，那是我的！”最後，在講臺上靜靜地躺着一張紙，那是一張從美術本上撕下的紙。

我拿起了這張紙，上面畫了幾棵花草，還有一個女人，旁邊有一個小女孩緊緊依偎在她的身邊，儘管畫得不像，但是從髮型、衣着上可以看出畫的是我，旁邊寫了一行字讓我的心酸酸的：老師像媽媽，我愛老師，我愛媽媽。

教室裏異常的安靜，同學們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教室最後的一個角落，在那張課桌上，一位衣着樸素得幾近寒酸的女生低着頭，她就是這張紙，不，這張賀卡的主人——小晨。

小晨的母親剛剛病逝，父親和哥哥在外地打工，家裏的重擔全落在了她幼小的肩上，她餵豬餵雞，管理着自家的小菜園，洗衣做飯，操持着本來不該她這個年齡的孩子力所能及的家務活。每天當她頭髮凌亂匆匆地跑進教室，我的心都會爲之一痛。

下課後，我把她叫到辦公室，拿出梳子爲她梳理頭髮，並親切地詢問她吃了早飯沒有，如果沒有，我就拿出自己帶的水果或麪包等食物“命令”她吃一點。每當這時，感激的淚花總是閃爍在她的眼眶裏。

我輕輕地說：“同學們，這是我收到的最珍貴的一張賀卡，雖然它並不高檔，但它包含了小晨對老師的一片愛心，謝謝你，小晨！謝謝同學們！”

不知是誰帶的頭，教室裏響起了掌聲，那掌聲熱烈、持久，在掌聲中，小晨低垂的頭慢慢地擡了起來，淚水佈滿了她那張瘦小的臉龐……

現在，這張特殊的賀卡依然貼在我的辦公室的牆壁上，小晨已經師專畢業，她成了我的同事，我們將一起度過第30個教師節。

（二）折花的男孩

今天剛剛放學，門衛張大爺就氣喘吁吁地來找我：我班的王帥偷折了校門口花壇裏的月季花。

正值初夏，校門口的花壇裏鮮花盛開，賞心悅目。爲了防止個別學生折花，校長再三強調，偷折花者要在全校大會上作檢查，並讓門衛張大爺嚴加看管。可誰料想……我百思不得其解：女孩子愛美折花還說得過去，一個男孩子折花幹什麼？

我氣沖沖地趕到值班室，王帥正低着頭站在那兒，桌子上放着一枝紅豔豔的月季花，我厲聲責問："王帥，學校的規定你忘了嗎？爲什麼要折花？你平時表現那麼好，這次太讓我失望了！”

王帥擡起頭，眼中閃着淚花：“老師，我錯了……”“光向我認錯不行，明天在全校大會上作檢查！”王帥“哇”的一聲哭起來：“老師，我再也不敢了，別讓我作檢查了，媽媽知道會生氣的。”“那你跟我解釋清楚，爲什麼要折花？”

王帥抽抽搭搭地告訴了我事情的原委：前不久，他的爸爸下崗了，家裏的經濟一下子拮据起來，爸爸媽媽爲此經常吵架。昨天夜裏，他聽見媽媽又在數落爸爸，說她嫁給爸爸太虧了，這麼多年連一束花都沒有收到過，這種苦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了，媽媽甚至還向爸爸提出了離婚。

王帥懇切地說：“老師，我不想失去爸爸，更不想失去媽媽！母親節快到了，我想在母親節那天送給媽媽一束花，告訴她我愛她，讓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聽着聽着，我的眼角不由得溼潤起來。我正準備向張大爺解釋一下，卻發現一直在我身邊的張大爺不見了。一會兒，張大爺匆匆地從外邊走進來，手裏拿着一束鮮紅的月季花，他用報紙包好，遞給了王帥：“好孩子，把這些花送給你媽媽吧。這些花是我從岔枝上剪下來的，不會影響月季的生長。”王帥看了看我，我微笑着向他點了點頭，他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向我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飛快地跑了出去。

張大爺喃喃地說："好孩子啊，難得有這份孝心。想想我那在外地工作的兒女，已經快一年沒來看我了。”我的心顫了一下，想起了自己白髮蒼蒼的母親，自己已經有多長時間沒回家了？母親節快到了，我要馬上去看看我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