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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裏的女人抒情散文

散文1.98W

在日常學習、工作和生活中,大家都經常接觸散文吧?散文是一種以記敘或抒情爲主,取材廣泛、筆法靈活、篇幅短小、情文並茂的文學樣式。如何寫一篇“形散而神不散”的散文呢?以下是小編整理的大山裏的女人抒情散文,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大山裏的女人抒情散文

雲貴高原腹地,在大山深處,山腰上要麼被樹林遺忘,要麼很久以前樹林被先民砍伐,總之那兒空出一大片坡地來。周圍的樹林對坡地虎視眈眈,多少年來一直與坡地對峙着,可誰也沒有前進一步。這兒的人們,世世代代在這片土地上靠天吃飯,繁衍生息。一片藍天死死地扣在山頂上,山擋住了人們的視線,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山頂只有男人去過,至於看到什麼,男人啥也沒說,陰鬱着臉。也怪了,凡到過山頂的男人,都先後離開了大山,去了很遠的地方,長年累月也不回家,好像沒這個家似的。

梅在坡上勞作。雲就在梅的身旁浮着,靜止了一動不動。有時雲走了,霧來了,梅分不清哪是雲哪是霧,看起來沒什麼區別。她常與這雲呀霧呀爲伴,累了,找塊平坦的石頭坐着或乾脆就坐在草地上,與雲呀霧呀風呀說說話,只有它們願意陪伴梅,懂梅,聽梅傾訴。她男人出去六年了纔回過四次家,回家的時間一次比一次短。男人在家時,心不在家裏,裝着事,笑容少了,話也少了,悶葫蘆一個。梅仍像原來一樣逗他開心,可男人嫌煩,梅不知她哪兒不對,百思不得其解。梅不願想這些,一想起這些就心慌意亂,頭疼、嘆氣。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在地裏幹活,梅就格外聆聽火車那長長的叫聲,她疑爲那死鬼在喚她,因爲她男人每次就是坐那火車走的。火車在雲上面,雲遮住了火車的身影,她看不到,只能用耳朵和心去聽,聽火車在雲上長嘯,聽男人的腳步聲。只要是她男人的腳步聲,她準能聽出來,因爲一聽她會心跳加速,似乎心有靈犀。梅仰望山頂,多少次萌發去山頂一探究竟,想知道男人看到了什麼,如此留戀外面,像被勾了魂似的。但地裏的活太多,哪有時間爬到山頂,只好打消這個的念頭,望洋興嘆罷了。

天亮了好久了,太陽才懶洋洋地爬上山頂,喘氣甫定。將蒼白的陽光灑進樹林、雲和坡地,也灑在梅那張因過度勞累而失去光澤的俊俏的臉上,臉更顯蒼白,倒把額頭上沁出的汗珠照得晶瑩剔透,叭噠叭噠地往下滴着,滴進土裏。更準確地說,應是石頭縫裏,因爲那土多半是未完全風化的石粒子,從梅記事起,就是這樣。地如此,莊稼像賭氣似的,面黃肌瘦,稀稀拉拉。玉米不長個,棒子小。紅薯藤如同兔子尾巴,睡覺了似的,一直沒醒過。洋芋(土豆)瘦骨嶙峋,與仔雞蛋一般大。梅見多了,見怪不怪,覺得莊稼就是這樣。其實梅如莊稼一樣瘦,風大些,會把她吹起來,像鳥兒一樣飛翔。幸好大風被山擋在了外面,漫不過來,也從未進來過。

太陽像睡醒了似的,突然有了精神,加快了步伐。眨眼功夫,就走過了頭頂,開始偏西。梅感覺飢腸轆轆,該吃點東西了。她從揹簍裏拿出早上從家帶的飯糰團,狼吞虎嚥地吃着,有點噎,她用手在胸前往下拍了幾下,順順氣。這時雲開霧散,太陽靜靜地貼在梅的身上,暖暖的。被雲霧過濾後的空氣更通透、潔淨,一切變得十分清晰、靜謐、祥和,頭頂上的鐵路、樹林,對面的公路都安靜地躺在那兒。梅邊吃邊凝望着對面的路,迷茫着,想着心事……

當梅回到家時,夜的帷幕早已撒向大山的各個角落,是星星提着燈籠照亮梅前行的小路。梅踉蹌着小心翼翼地摸回家,在經過山下的小河時,還咕咚咕咚地飽灌了一頓,猶如騾馬喝水,太渴了。梅放下鋤頭和揹簍,立即走進廚房做飯。因爲兩小孩放學習回家有一兩小時了,淚眼汪汪地嚷着餓了。梅覺得欠孩子的太多太多,心裏突然襲來一陣酸楚,她的眼頓時有些模糊。

再晚,梅也要去後屋看看婆婆,她放心不下婆婆。婆婆身體不好,常年被風溼折磨,佝僂着身子,還要下地幹活。婆婆就像一隻即將燃盡的蠟燭,火光微弱,風一吹就會熄滅。幾個兒子都不管不顧,梅不落忍婆婆一人孤孤單單度日,要她與自己一起過,可老人就是不願意,不願給梅添麻煩,說梅帶兩個小孩本就不容易。

梅也有閒暇的時候,一個揹簍和一個籃子在礦大門口的路邊賣點水果什麼的,如桃,李,櫻桃和楊梅等。價錢公道,秤給得足,不像其他人吃生,短斤少兩,漫天要價。因此,梅的人緣好,顧客多,賣得快。旁人說她太實在,這個年代,“實在”是傻的代名字,梅卻一笑了之。梅常步行兩個多小時去鎮上趕集,臨行前要稍稍打扮一番。梅只有兩種情況纔打扮,一是上街,二是死鬼男人在家時。打扮也很簡單,梳梳頭,撇個花卡,穿件像樣的衣服,擦點便宜的護膚霜,哪像城裏女人那麼複雜那麼講究。只有在男人回家前,她才塗塗口紅,穿上那件捨不得穿的裙子,把自己打扮得時尚些,女兒曾笑話她,“媽媽像個新娘子,是不是爸爸要回家了?”梅聽了臉刷地一下紅到耳根,嗔怒道,“死丫頭,誰告訴你的?”說歸說,可心裏美滋滋的。

梅去鎮上不是去逛街,她沒那個閒心,都是有備而去。趕集的前一天,夥同幾個姐妹坐火車去城裏批發一些水果,再拿到集市上零賣,賺個零發錢,貼補家用,或給孩子買件衣服,給婆婆買點好吃的。在街邊,站久了腰痠背疼,口乾舌燥,遇上太陽明晃晃地照着,眼都不眨一下,曬得人頭昏眼花,幾近暈厥。到了冬天,凍手凍腳,穿多少衣服不暖和,長時間站在路邊,手腳麻木、開裂,手粗糙得像松樹皮,早沒了女人特有的細皮嫩肉。

礦大門前的路兩旁,房屋像野草一樣越長越多,沿路向遠處蔓延。路兩旁的飯店、粉館、火鍋店,雨後春筍般從地底下冒出來。大浪淘沙,一段時間後,一些經營不善的店面紛紛倒閉,被經濟規律這條大河捲走。舊的走了,新的店子又冒出來,就這樣前仆後繼着。這天,路邊鞭炮齊鳴,張燈結綵,又一家新的粉館開張了。老闆不是別人,正是梅。初來乍到的人,會驚訝這兒的.店老闆幾乎都是女人,其實久了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鎮上、城裏女人開店做生意多了去。

我愛吃粉,尤其是當地粉,又麻又辣,紅紅的一碗,過癮。吃了辣得難受,久了又離不開它,讓人愛恨交加,欲罷不能。我常去梅的粉店,店裏乾淨,舒適。一進店,梅總是笑臉相迎,輕言細語,端茶倒水,服務周到。不僅粉的口味地道,份量足,還可以免費喝稀飯。別的粉店門可羅雀,而梅的店裏顧客盈門,兩相比較,天壤之別。

一天,當我走進店裏時,十分詫異,店裏有個男人在招呼客人,忙碌着,不再是梅孤單的身影。梅的臉上飄起絲絲紅潤,眼睛有了光澤,水靈起來。我好奇地問那男人是誰,梅有點調皮地說除了她男人還能是誰。我們爲梅感到高興。

梅的男人終於回來了,聽梅說,她男人不出去了,共同打理店子,再苦,畢竟能守在一起。其實,梅已從男人身上發現蛛絲馬跡,聞到了有其他女人的味道,女人的感覺是非常敏感的。但她裝糊塗,裝什麼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對男人好。是她用心和聰明才智把自己的男人從遠方拉回來,拴在自己的身邊。過去的,翻過去了就沒必要再翻回來,否則,於已於他沒一點益處,何必呢?

大山深處,陽光依舊是那麼通透、清澈,不但照進這山山巒巒,也照進了大山的女人,照進了梅的生活和心裏……

標籤:抒情散文 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