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是一種習慣散文

一日之中，無論閒忙，總要找本書翻翻，消遣性地過一把眼癮或探究性地找一處共鳴，才覺得這一日沒有全盤渾噩。

欲說閱讀於我是一種習慣，可內心忐忑不敢如是言之。因爲我閱讀的層面狹窄粗淺，對書籍的愛戀還不夠篤定。常常歆慕把閱讀當做生活狀態的人，他們有着做書蟲，做骨灰級書蟲的那份寧靜、自在的癡迷。目中無人，心繫萬物的桀驁與博大，惟浸淫在文字世界中方能孜孜以獲。

說句佻撻的言辭，我讀書僅如街上觀美女，容顏服飾先入爲主，閱之多矣，漸感其氣度，卻難言其妙處，更不曉她們的柔腸千結。最終只是瞬間閃亮了我的眼角，鴻影遠去，如飛鳥過盡，心空無痕。

常躺在牀上於檯燈下讀書，周圍除了冰冷生硬的黑便只有“漂白了的四壁”，燈光淌泄在書上和牀上。一行行的瞥過，心隨目至，意伴神遊，漸漸地卸掉了晝日裏的繁冗。清淨、簡約、澄明、充盈，那是一種愉悅的享受，在溫暖的被窩裏軀體得以休憩，在奇妙的字裏行間思想可以棲息，如此一來，身心俱悅。書頁橫在牀上，人已進入夢想，嘴角還作餘味猶存之狀，表情或微笑或凝重或困惑或憂傷。檯燈一夜亮着，照在那張奇異的臉上。

燈下常讀散文，偶爾看小說和詩。

散文讀起來動心且不太費時。讀朱鴻《關於散文的幾個問題》，他說“凡大家的散文，凡散文的名作，必琢磨其文字，融化其知識，流通其文氣，設計其結構，以成風格。”他還說“人皆可以寫作，然而唯有熟悉文史哲並以其知識養其作品的人，纔可以緩朽或不朽”“閱今之散文，由於文氣短缺和虧損，作品便常常成了文字列隊或堆積，軟若骨碎，僵若挺屍”，於是我閱讀散文的時候也刻意的從文字、知識、文氣、結構去賞讀，卻未入神髓。

中短篇小說可以一氣看完，長篇小說常常看的人煩，煩過之後捧起再看，最終可以囫圇一遍，遇到自己喜歡的.也反反覆覆的看。今年四月看《當代》雜誌2009年第二期刊載的於曉丹的《一九八0的情人》，前前後後，斷斷續續花了近半個月時間。看詩時能體會到所表達的意境或哲理，卻懶於誦讀，看後遺忘殆盡，偶爾憶得半點鱗爪。

沒有潛質，僅停留在對心儀文字的自以爲是揣摩中，而乏統籌兼顧的態度與能力。今日遇到張愛玲的《小團圓》，因爲是長篇小說，時間和喜好皆不允許我讀完，刷刷的翻弄，卻尋得了一句散文詩化的語言。那句“雨聲潺潺，像住在溪邊。寧願天天下雨，以爲你是因爲下雨不來”將相思女人的幽怨和悵然交織成天地間的雨簾，男人或爽約或負心，女人都寧願自欺地將那顆易潮的心淋得溼漉漉的。

若遇到適合中學生閱讀的經典，便師生共閱。有時照本宣科的讀給學生，有時談談自己膚淺的體會，學生往往如癡如醉，他們的眼睛流露出求知的虔誠。或許我在他們眼中是情感豐富、學識淵博的形象，就跟兒時老師在我心目中一樣，他們何曾知道我身爲老師的鄙陋和惶恐！我不忍心打碎他們盲目自制的偶像，是因爲他們開始願意接近我，接近我推薦的書籍，問我借書看的學生漸漸多了起來。

我喜歡閱讀，只是未到情深處。

無論以怎樣的姿態，何時閱讀，讀何種書籍，與何人共享或獨享，這都是一種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