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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白髮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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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大週末,雖是北風刺骨,可這冬日的陽光愈發溫暖。洗過澡,慵懶的坐在桌子前,照着鏡子臭美,發現頭頂那根隱匿許久的白髮又冒了出來。頓時,思緒翻騰,塵封許久的感情抽絲剝繭般開裂······

一根白髮抒情散文

提到這根白髮,還得從小時候說起。我是姥姥一手帶大的,沒喝過幾天母乳,因爲家裏窮,就連奶粉喝的也不多,所以體質不是很好,再加上上學時經常熬夜,不免長出些了白髮。每當我看到這些白髮,總是有些介意。看到周圍同學身強力壯的,也有些許自卑。所以每次去姥姥家,我都會撒嬌般的撲到姥姥懷裏讓姥姥幫我剪白髮。姥姥也總是很有耐心的幫我一根根剪着,姥姥的手法很輕柔,冰冷的大剪刀到了她手裏就像一個靈巧的小梳子在髮際劃過,舒服極了。記得當時姥姥的懷抱就像這陽光一樣溫暖,有時,我竟會在她老人家懷裏睡過去,而姥姥就會安詳的坐着輕輕的拍打我,一坐就是一下午。那種愜意,現在想想都是暖暖的。於是每次從姥姥家回來,我的白髮總會神奇的“消失”。其實,這不僅僅是因爲姥姥用剪子剪掉了我的白髮,更多的是姥姥的精心呵護讓我身體日益強壯。孰不知,因爲我,她頭上添了多少銀絲啊。

姥姥很疼我,有什麼好東西都給我留着。記得小時候,她總會從自己的大櫃子裏掏出很稀罕的東西,一個薰茶葉的大蘋果,一個熟透獼猴桃,幾個美味的餅乾。反正在我眼裏,那就是一個神奇的百寶箱。有時候,家族的舅舅哥哥們會給姥姥送來幾個鵝蛋或鴨蛋,姥姥就會把它們醃起來,幾個月後的某一天,那個碩大鵝蛋就會出現在餐桌上。那時候,我的小手是拿不過來的。現在想想,我在吃這些東西時,姥姥都是在安詳地看着我,從來沒吃過。

姥姥很疼我,我要什麼她都給我買。雖然有時候會笑着罵我“奶奶個腚”,但我無理的要求卻從來沒有落空過。每次跟姥姥趕集,提籃裏有一半都是給我買的'東西,香蕉,橘子,餅乾,糖果,那個時候的我,在小朋友眼裏就是一個大財主。後來我才知道,姥姥那時候其實每月也就有50塊錢的撫卹金。真不知道當時她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錢才讓我成“財主”。

姥姥很疼我,每次從姥姥家回去上學時,她總會給我許多路費。則一百,多則四五百,而且還會給我裝上各種吃的。儘管姥姥的撫卹金在逐年增加,但即使到現在,每月跟她一起領撫卹金的老人,也只不過區區200塊錢。她平時從來捨不得花錢,有錢總是給我攢着,讓我在學裏買個本,買點吃的什麼的。我不要,她還很生氣,總說她還有花的。安慰我說以後等我有了錢再給她,可是沒想到,沒想到,現在已經沒有了以後······

2012年臘月初九,姥姥安詳的走了,記得當時,很少有霧霾的老家竟然出現了持續半個月的霧霾,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老天爺在爲姥姥的離世而悲哀,但我知道這注定是我這輩子心底揮之不去的霧霾。也許時間和經歷會沖淡這片陰影,但不經意間的一次觸碰,依然會血淚泉涌。

想想這些年與姥姥的點點滴滴,心頭總會顫慄。雖然在她看來,我是一個十足聽話的孩子。幫她刷鍋洗碗,撿撿柴火,換個燈泡,趕集時提提籃子。但這些事卻實在微不足道,這本來就是一個晚輩應該做的。姥姥啊,難道您就這麼容易滿足嗎?您不是說等我給您領個的外甥媳婦看看嗎?您不是說等我有了寶寶,把我襁褓裏的肚兜改改給他穿嗎?您不是還說等我賺了大錢再孝敬您嗎?可您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他們安慰我說,在牀頭伺候這麼久,也算盡孝了,可僅僅八天七夜的照料,又怎能補得回這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呢?姥姥啊,您這輩子都是沒用人伺候過,就不能讓我多在您牀頭待幾天嗎?就不能再讓我多陪您說會話嗎?就不能讓我放假的時候再去家裏睡幾天安穩覺嗎?就不能讓我栽躺在您懷裏剪一次白頭髮嗎?

他們安慰我說,您太累了,經歷了八十多年的風霜雪雨是時候歇着了。是真的嗎,姥姥?不是!其實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啊,不忍心讓我浪費大好的青春再陪您走過最後的時光,不忍心讓我在繁重的課業就業壓力下在爲您分心,不忍心看着我再多熬一個夜晚。姥姥啊,您爲什麼那麼疼我?到臨走還是那麼掛着我?我真的不累,真的不累,真的不累·····

如今,距離姥姥去世已經整整五年了,日記本已經換了好幾個,可是夾在日記本里的那張照片,一直都在。我想,以後,它也會一直都在。

再看看鏡中的自己,眼睛溼潤了。那根矗立白髮顯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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