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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美的時光裏遇見你散文

散文2.2W

Chapter 1 輕笑鳥

在最美的時光裏遇見你散文

總有一天,那些聲嘶力竭的呼喊會化作一抹輕笑,輕笑背後,是生命的烙痕,時間的苦楚……

他邀請我去參加他的婚禮。正如不久之前,他說,他要娶我爲妻。我眨了眨眼睛,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透過升騰的酒沫,我看到了他那張爲難的臉。

“如果我去了,新娘一定會掐死我的。”我輕笑了一下。我本以爲我會忍不住哭出來,可是我沒有。

他曾是我的男友,在認識他以前,從未有人走入過我的心扉,從未有人觸動過我的脈搏。唯有在遇見他的瞬間,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我本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可是我真的好喜歡,第一次見他時的笑容。

那是一年前的事,還是這一間酒吧。

作爲一箇中文系的在校生,父母眼中的乖乖女,老師心中的好學生,若不是室友的提議,我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咱們長這麼大都沒去過酒吧,太不科學了,就今晚吧,咱們一起去後海的酒吧,說不定能有豔遇呢?”室友這樣說。

得到了寢室姐妹們的紛紛響應。

結果,她們卻是集體放我鴿子。我只身去了酒吧,她們卻紛紛告假,一個都沒來。

正當我想走的時候,一個流裏流氣的男人攔住了我,“美女,我大哥請你喝酒,走,過去坐。”說着,便扯住了我的胳膊。

我放眼望去,他口中的大哥是個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一臉煞氣,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你放手!”我大聲喊道。

“嘿,美女,你知道他是誰嗎?敢這麼說話?”

“我、我是跟男朋友一起來的!”我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脫身之計。

“那你男朋友在哪兒呢?”

正巧這時,他從洗手間走了出來,隻身一人,高大英俊,氣度不凡。我的眼珠一轉,掙開了那混混的手,躲到了他身後,“這就是我男朋友!”

他愣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目前的狀況,他溫柔地看着我笑了笑,溫暖的大手輕撫着我的頭髮,“不好意思,我女朋友頂撞了你,她還小,不懂事,你們還是找別人陪酒吧。”

Chapter 2 星象儀

好想去你身邊,哪怕變得再小、再小……唯有試着把心願,悄悄地,唱給流星知道……

我曾經對他說過,“如果現在有一夫多妻制就好了,我不介意給你做小老婆。”

他很驚訝,“你一個女大學生,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時常覺得,在他眼裏,我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而他也並不知道,在他身邊,我總是會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追我的男孩很多,可從未有人讓我有過如此自卑的感覺,低到塵埃裏,然後再因爲他的一個笑容、一條留言、一個電話,在塵埃裏笑出來,漫天遍野地歡喜。他不懂,在與他分開的每一秒,我都好想見到他,在見到他的每一刻,我都希望能感受到他的溫暖,他不懂……

那次酒吧解圍之後,我提出要請他喝一杯,以示謝意,他卻厲聲地問了我一句,“你多大?”

“二十二歲。”我撩了一下頭髮。

“你還上學呢吧?”

“嗯。”我低頭看着自己的打扮,連衣裙、平底鞋,確實很孩子氣。

“別總來這兒,不好,我送你回學校。”

天色已晚,這裏離校區又遠,推託不過,我只好心裏惴惴不安地上了陌生人的車。

一路上,他告訴我說,他已經三十六歲了,大我一輪還要多,他說他去年結婚了,新娘很美,但是就是愛玩,喜歡泡吧﹑喝酒。新娘婚前發誓說,她婚後絕對不出去玩了,可是不料,忍了半年,便忍不住了,每天大把大把的花錢、爛醉着回家,家裏的事一概不管。

無奈,他只好結束了這段爲期一年的婚姻。

離婚後,他的前妻更加的自暴自棄,每天泡在酒吧裏,今天還給他掛了電話,說是在酒吧欠了老闆太多的錢,被人打了。他急忙趕到這裏時,那個女人卻已經消失,只留了一屁股的酒債,要他來結清。他纔剛收拾完爛攤子,便遇見了我。

“正巧,我也是被放了鴿子。”我說,“對了,你是什麼星座的?”

“烏鴉座。”

“哈哈哈,哪有這個星座啊?”

“走到哪兒哪兒有爛事,還不是烏鴉座?”

“說認真的,你幾月份生日?”

“七月十號。”

“哦,難怪你人會這麼好呢!巨蟹座的男人都是又紳士、又溫柔的。”

我沒有告訴他,我是天蠍座,我們是速配星座。

Chapter 3 蝴蝶

我夢見我是一隻蝴蝶,試着飛過那片,名爲“你”的滄海……

我們雖然互相留了聯繫方式,卻有很長一段時間,並沒有再聯繫。就當我已經將這段美好的記憶封存起來的時候,他撥通了我的手機號,他問我,願不願意幫他策展。

二十歲的我,六十歲的.你

你好多年沒抽菸。當你用放大鏡一個字一個字開始看這封信的時候,我猜你會點上一支菸,靜靜抽。

長到20歲了,你的小兒子給別人寫過很多信,但從沒給你寫,也從沒跟你好好說過話。有時咱爺倆喝醉了酒,我也只勉強吐出一句,爸你少喝點。我們之間的疏於言表,如同一杯沉默的酒,喝下去輕飄飄火辣辣的,暗涌着許多沉重與婉轉,堵在各自心裏說不出來。

那天你開車送我去車站,火車開往遙遠的成都。我坐在車後面一句話不說,把頭扭到一邊看窗外,頭一偏,透過後視鏡我看見你額頭上的皺紋。我發現這些年甚至沒好好看過你的臉。我盯着那一排一排的皺紋,想象觸碰它們所感受到的凹陷起伏。爸,那裏一定藏着你這些年的憂愁和寂寞。

我知道你比媽大兩歲,你53年,她55年——這個年紀的父母,兒女都三十多了吧。小時候我常覺得自己是家裏的異類,做兒子太小,做孫子太大,這種狹隘的情緒性偏見籠罩了我很多年。記得一次你來學校找我,有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偷偷跟小夥伴說:“他爺爺好年輕啊!”我心裏“咯噔”一下,想立即反駁,又怕對方來一句:“啊,是你爸?好老哦!”於是止住。

爸,這個祕密我從沒提起,你聽後一定很難過。請原諒,我的確曾經嫉妒過別的小夥伴年輕的父母。那種挫敗感讓我一度恥於在旁人面前談論你們,如今想想,這種幼稚得令人可笑的煞有介事,這樣薄,也這樣脆。如今我再不嫌棄你們,因了你們的年長,我得以有幸窺見一段更爲久遠的人生和風雨,這是財富。

你曾經是個溫柔的爸爸,用年輕的手握着我在後院吹風。在我打這行字的三小時前,收到姐姐發來的圖片,家裏地板上堆滿了你從衣櫃裏扔出的衣物。在我漸漸成長起來的歲月裏,你這隻曾讓我飽嘗過愛和柔軟的手,扮演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暴怒形象。

我至今耿耿於懷你用一切力量阻止我的寫作,爲此我在你面前打碎過一隻碗,也躲在屋裏大哭大鬧過。我的性格跟你一樣鋒利。青春期的眼淚,輕易又廉價,像夏日豐沛的雨水,滋養着年輕的無知與氣盛。我用佈滿尖銳棱角的青春期狠狠撞了你還沒退去的更年期,兩敗俱傷,但你傷得更深。

我知道你在街坊鄰里面前誇耀過我寫作上取得的微不足道的成績。爸,在你心裏,是不是也隱隱期待着我在寫作上能有所建樹,給你爭點面子?我是懂得你的。我懂得你藏在心底的這點念想。爸,你不支援我,我還是會寫,但倘若有天你點頭答應,我會好好寫,不辜負你。

那一年夏天,我的小說寫完了。第二年夏天,我的中考成績很糟。我記得你只坐在沙發上淡淡地說:“你總令人失望。”

之後我們的話越來越少。後來我說,我們能不能像朋友一樣聊聊?你勃然大怒,“老子是你爹!”這場談話不歡而散。我走進廚房看竈臺上的熱水壺,聽見裏面發出的“嘶嘶”的嗡鳴,混合着客廳電視機的巨大廣告聲。我的心門再也不向你敞開。

去往成都上學是我遠離你的方式,我再也不需要忍受你的壞脾氣了。大一那年真的很開心。我瘋狂地玩,瘋狂地交朋友,瘋狂地做所有在你的禁錮下不敢做的事,非常用力。但這樣的日子久了才發現,你的那些禁錮,長年的威嚴、固執與暴怒堆積起來的這層厚障壁,突然讓我在某個沒有風的下午重新懷念起來。我於是給你打電話,聽你衰老低沉的聲音,而電話這頭的我,莫名其妙地想要讓你高興起來。二十年來這是第一次。

我太笨,用這麼多年的時間才明白一個道理:你不是不愛我了,只是不再溫柔了。

爸,你的白頭髮連同你的孤獨一起以不可阻擋的速度多起來的時候,我才只不過二十歲,而你已經六十歲。二十歲的我決定寫這樣一封信給六十歲的你,希望它能留下點什麼。但它真的能留下什麼嗎?我不知道。我寫的這些好像也沒什麼用,你不可能再年輕。我囉囉嗦嗦寫了這麼多廢話,只想說一點,二十歲的我不提過去。

爸,你好多年沒抽菸。當你用放大鏡一個字一個字看完這封信的時候,我猜你的煙也抽完了。

標籤:散文 時光 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