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原諒散文

四月，天藍藍、水盈盈、風輕輕、雲淡淡。

紛亂的情愫在南方淺夏的風輕雲淡裏搖曳，跌宕起伏，極不安份，象是我一向的個性，那般決絕，而又冷寂。

好多個白天裏，我強裝歡顏，故作鎮定，舉止投足之間的嫺靜柔媚欺騙所有人的眼睛，我的那些靜好，成就了所有人心裏如紫薇花般悄然盛開的嬌滴滴、柔情萬種的女子。優雅知性、淡定從容是所有人給予我的最高評價。而我卻清楚地知道我自己，並不象別人所想的那般完美無缺。

風起，雨落，暈開一個迷離夢幻的夜，這一晚，我的無眠與夜的明亮一起，整整一宿，透亮，透亮。也許我是屬於夜的，屬於夜的媚惑，屬於夜的迷人，屬於夜的詭異。

“你滾！滾！滾！”當我對着陸一吼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是用盡全身氣力的。

陸一是我一年前認識的男子，慈眉善目，和藹可親，象是父親，又象是兄長，只是他對我過於的寵愛讓我的驕傲如鼓脹的汽球，一發不可收拾。

我承認，我愛過陸一，就象我曾愛過李富，愛過鍾志一樣。愛，是個很奇怪的字眼，我們根本無法丈量它的深度與高度，就象我們初戀熱愛那時，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句語話足以撥弄心絃，多冷清寂寞的時光裏，也能夠聞見幸福花開的味道。可是，不愛了，也沒什麼理由可言，和愛了一樣，沒有理由，沒有原因，甚至沒有任何道理，只是因爲——不再愛了。

明顯看得出來陸一眼裏有太多的驚訝和鄂然，他完全料不到溫順如我，也會有如此彪悍冷漠的一面，他呆若木雞，一言不發，只是望着我，用一種深刻的、悲哀的眼神，聚精會神地望着我，彷彿時光凝固在這難堪無言的一刻，停止不前了。

我也不再說話，身子軟軟地滑向牀沿，失去了所有的優雅，和力氣。

“可心，你別這樣。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愛嗎？”

“我發誓，愛！”

“真的愛嗎？”

“真的，我對你的話，沒有半點虛假。”

“那麼，她呢？”

……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陸一眼裏狂熱的火焰在慢慢熄滅。是嘛，說到關鍵的問題之上，就是如此，沉默復沉默。這讓我如何相信愛的真實存在？如何相信山盟海誓有實現的`那一天？如何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你走吧！你根本就不配來愛我！”逼回眼淚，我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再一次下了逐客令，不理會陸一和自己眼裏深刻而真實的疼痛。

“可心，真的要這樣嗎？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機會是留給值得等待的人的。陸一，你應該比我更明白。”

陸一沒再說話。我也沒再說話。我們之間如今習慣了沉默。

“走吧，別再回頭，你應該走了，我們已經停留太久，不是嗎？是時候清醒了。”

和陸一相識的時候，我並不知道陸一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友，他們一起長大，在情竇初開的年華便早早入住了彼此的心間。如果不是因爲遇見我，我想他們應該早就結婚生子，過上了平淡卻幸福的生活了。

可是，非常不幸，陸一在一次同學聚會中遇見了我，我當時是他們聚會所在的仙泉酒店裏特地聘請的司儀。當晚，我一身紫色晚禮服驚豔全場，作爲同學聚會策劃人之一的陸一，就在那時對我一見鍾情並展開了強烈的追求攻勢。

我承認，陸一愛我，一如我曾那麼深地愛他。他愛我的青春靚麗，他愛我的多情多藝，他愛我的溫柔如水，他愛我，刻骨銘心。我從未懷疑。

但，我亦不懷疑他對於舊歡的不忍。從我們相識至今，長長一年裏，他不止一次當着我的面，安慰那個可憐而無辜的女子。我不計較，我不能計較，畢竟在我們相識的時候，他們仍然未正式分手，我又怎能傷害另外一名同樣渴望愛追求愛守候愛的女孩呢？我不能！

最後一次，無法容忍於陸一，是因爲某一天，我不小心看到陸一與那位嬌小玲瓏的女子，並肩坐在公園裏，她的頭輕輕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很唯美的畫面，很感人的畫面，清晰而又自然，主角卻是他和她。

我輕輕走過去，望着陸一，“你不準備介紹一下嗎？”

“可心……”

“你好，我是陸一的女朋友——晴兒。”女子站起身，一臉的甜蜜和幸福。哦，陸一的女朋友，那我呢？算什麼？

“嗯，你長得真美。”

“謝謝。你是？”

“我叫可心，是陸一的朋友，普通朋友。”我特地在“朋友”兩字上加重了語氣。

陸一手足無措地望着我，沒有多言。

我轉身離開，眼淚終於止不住，撲簌簌往下掉。

晚上的時候，陸一在電話裏信誓旦旦，“可心，我今天和晴兒出去，只是因爲她今天病了，不舒服，我陪她上醫院，你知道的，我和她是一個村長大的，又是跟着我出來工作的，我不可能不管她的。”

“哦，那麼，只是看醫生，用着得去公園相依相偎麼？”

“可心，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啪的掛了電話。

再後來，我便漸漸疏遠了陸一，不再與他單獨約會，直到這一天他堵在我的住所門口，便發生了我讓他滾的那一幕。

其實，真的不是不明白，對於陸一的情感，我心知肚明，心裏亮堂，卻總無法走出自設的牢。我原是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接受陸一所給的愛情，然而，理智告訴我，糾結於一段未果的愛情，始終會影響了生活，影響了心情。

真正的愛情，不是佔有，有一種愛叫做放手，放手是因爲更深沉的愛。陸一不懂，然而我懂，我清冷與孤傲的個性，決定了我爲人處事的態度，不是不明白，實在是無法原諒——無法原諒陸一的左右逢源，無法原諒陸一的難於取捨。

愛情，是唯一的、排他的，我不能用自己的浮燥與固執去驚擾愛情的神聖，褻瀆了愛情的美好，我寧可守着一顆殘缺不全的心，清燈一盞，縱有悲歡亦緘默。感念愛情的神聖，靜觀歲月更替，感受時光若水，在寧靜與安然之中，走過春夏秋冬，迎來幸福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