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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夥伴,我的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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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鄉在湯旺河。本是一條河的名字,因爲我們居住在源頭,便承載了它的美喻,就此命名。它是一個小鎮,四面環山。

我的夥伴,我的家散文

夏天河水清澈,涓涓流淌。人們便成羣的在河裏嬉戲、玩耍。女人們洗衣服,男人們捉魚,孩子們就在岸邊相互打鬧。待到太陽落山,才意猶未盡的,拎着大盆,瓶子和河魚回去。冬天河面冰封,孩子們就在上面抽冰嘎,打雪仗。北方的氣候嚴寒,冰可以凍到兩尺以上,於是人們便從那裏挖掘出大塊大塊晶瑩剔透的冰,用來做雕塑、燈景。

自然界從不吝嗇,包容、給予人們歡樂的同時,也給以人們最嚴厲的懲罰。它憤怒、咆哮。這些其實都是它對人類無休止索取的一種警告。

我六歲以後就從林場搬了出來,那些年實行分房制,我的家被分在了河東。由於地勢比較窪,一到雨季很容易積水。趕上那年,雨水多,來勢兇猛,我們那片居民就受到了政府的關注,最後紛紛的搬了出來。據說,在那幾年以前,那裏曾發生過一次水災,家家戶戶損失慘重,絆子、傢俱被水沖走,還有部分人員傷亡。這些終是我沒有目睹到的。

就是因爲這條河的泛濫,我們被迫又一次搬家。父母對洪水有了恐懼,於是,我的家被安在了鎮上地勢最高的地方,很陡的坡,出門便是山。因爲,離街市遠,上班、上學都不方便,記得我上學那些年,都要徒步行走20分鐘以上,趕上冬天,出門的時候天還未亮。中午休息,除了在家呆半小時,其餘時間都在走路。後來父親曾經後悔過,多次想搬離那個地方,但終是沒得到行動,一住便是二十年。

搬新家的感覺總是暢快而又興奮的。空蕩的屋子裏並沒什麼擺設,一口鍋,兩個皮箱,一個廚櫃,一個碗櫃,一個縫紉機。炕革一鋪,行李一放,家就搬完了。其餘的就是一些日常用品。

父親是用自行車把我推過去的,我坐在車的大梁上。那天的事情,我現在依然記得很清晰。在家門前我見到一個小女孩,面板白淨淨,梳着五號頭,看起來很可愛的樣子,她在那裏一聲不吭的觀望着我們。她叫小靜,在家排行老三,還有兩個姐姐,人們習慣叫她“三多餘”因爲她是超生。她是我在新家認識的第一個朋友,那年我六歲,她也六歲。

由於住在對門,就自然的玩在一起。她家有個倉房,裏面放些閒置的傢俱和櫃子,我們總是喜歡在裏面呆着,尤其是下雨天,那裏有着特質的氣息,陰暗潮溼,卻感覺安全。雨過後,就一起拿着鐵鍬在門前挖河溝、憋水。冬天的時候會在園子裏堆雪人,挖雪洞。那時候,感覺那個洞穴裏可以躲避一切風寒,包括媽媽的責罵。我覺得她天生有着男孩子的調皮與野性。磕磕碰碰,那是常有的事,胳膊和膝蓋上都是一層層的癤咖,用老百姓的話講,那真叫一個“皮實”。我也總能在樹上、柴垛上找到她,她把她最好的東西都藏在那裏。這些,都是我所不能及的。

她雖然是家裏最小的,但是家人對她從不嬌生慣養,趕上假期就幫着分擔家務。抱柴、點火、餵雞、餵鴨。她怕自己忘記,總是把要做的`事情一一寫在卡片上,然後訂在門口,做完一樣,就翻過去一樣。那些時候,我都是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等待着她把所有的事情做完,再一起出去玩。

我們的關係一直很好,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第一時間和對方分享。偶爾有吵架的時候,總是轉過頭就忘了。我比她早上了一年學,這是我一直覺得遺憾的地方。有一年,她給我寫了一封信,偷偷的從門縫扔進院子裏,信上的內容大致是,我有了新同學,新朋友,就開始疏遠她,冷漠她,她很傷心。這件事情,每每我回想起來的時候,都是一陣陣的心酸,想想那時候,自己真的很不懂事。

輝姐,也是我的鄰居,比我大幾歲,模樣俊秀,爲人和善,性格開朗。她和其他的大孩子不一樣,她喜歡親近我們這些小一點的孩子。她能把鄰里街坊十幾個孩子都召集在一起,打口袋、擲盒子、跳皮筋。在她的帶領下,我們大家跑得是熱火朝天,玩得是一團和氣,更不會有爭吵和打罵的事件發生。待天黑下來的時候,就各自回家取些破花筐,廢紙殼用來籠火堆,薰蚊子。我們也總是把土豆埋進即將燃滅的火堆裏。捂一會,香味散出,就可以吃了。其實,對於我們這些孩子來講,並不知道火的厲害,我們總是希望火堆大些再大些,以滿足我們的虛榮心。直到有一年,我們親眼目睹的一場火災。火是從鄰居家倉房然起來的,攻勢很猛瞬間蔓延,能聽到噼裏啪啦聲音。感覺風呼呼的從身邊刮過,老人們都講“火大生風”。從那以後我們開始對火有了畏懼。

冬天的時候,輝姐會帶着我們打爬犁。她當頭,我們坐在後面,一個長爬犁上能坐3、4個小孩,趕上人多,就輪流上。當爬犁從坡上飛奔下來的時候,我們都是拼命的喊叫。頭當的好,就可以一氣滑出幾百米。到了坡底,我們再一步步的把爬犁拉上來。一趟趟,就是這一個爬犁,會讓我們一羣孩子爲之樂此不疲。大人們總是不停的叮囑我們,要小心車,更不要撞到行人。我們都很相信輝姐,只要她打頭,我們就不會有任何事故的發生。

輝姐歌唱得也好,那時候她有個歌本,上面抄了很多歌詞,還粘有漂亮的粘貼。每當我去她家的時候,都會喜歡地看上幾眼。我很羨慕,更是愛不釋手。後來回家照着樣子自己也做了一個。但是,無論從整體的貼圖效果上,還是文字的美觀上來講,和她的那本都是無法比擬的。

守着山邊,所以山也是我們常去的地方。採花、採野果,下雨過後便會結伴採蘑菇。路過山邊的河溝,有時還會看到成羣的蝌蚪在水裏遊。我們那個山是石頭山,偶爾會聽到放炮崩石頭的聲音。在之前,會聽到一個人滿山喊着“放炮啦……”聲音渾厚有力。幾聲後,便能聽到巨大的聲響。如果正趕上我們孩子在山裏玩,我們就迅速地躲起來,或者拼命地從山上飛奔下來。那種與大自然的親近與融合,纔是人類最大的快樂,那麼清透,那麼爽朗。那是那些城裏的孩子無法深刻感受到的。

慢慢的,我們長大了,先是輝姐去了外地打拼,然後就是我上了大學,孩子們也都一個個的離開了那裏。大人們有的去了南方,有的搬到了街裏。那裏,再也見不到成羣玩耍的孩子,街坊也都換了一批又一批。有些人家的房子雖沒有賣,但院子早已長滿了野草,屋內一片寂靜。

前些日子聽父母說,那裏要被政府徵用,進行重建。坡會被填平,房子會扒掉,要綠化,要建人工湖。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先是震撼,接着便是一陣不捨與留戀。也許有房子在的時候,還會有童年的痕跡,房子不在了,真的就連影子都沒有了。但我還是希望家鄉的河會更清澈,家鄉的景色會更漂亮,家鄉的人們會更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