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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辛酸,一路歡歌散文

散文1.67W

初冬的天氣,有點冷,下了一場雪,空氣清新多了。今天星期六,準備去看我的姨,太陽早早的起來,將暖暖的陽光鋪滿潔白的大地,雪在陽光的照耀下,轉眼間融化成了水。沐浴溫暖的陽光,我們出發了。

一路辛酸,一路歡歌散文

一路上,我原來熟悉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2002年到2003年我在離姨家不遠的一個小學代教,騎着自行車走得正是這條路。原來的柏油路這幾年加寬了,平坦的大道,汽車肆意行駛着。一會兒功夫,到了進村的那條水泥路,原來這是石子路,一到冬天,下雪路滑,記得有一次,星期五放學,太陽已偏西,我推着自行車急匆匆地走出校門,剛騎上自行車,“嗵”一聲車和人都摔倒了,路上全是結的冰,坑坑窪窪的,我的腿被摔疼了。看着我摔倒了,幾個高年級的學生跑了過來,趕緊把我扶了起來,他們幫我推起了自行車,一位個子高高的六年級學生的將我帶到了路口。回憶起來心裏總是暖暖的。

唉,如今,那年我帶的一年級小學生該上高三了,我也應該認不出他們了。當時我是學校的少隊輔導員,五年級的一位同學詩寫得很好,每天都讀他寫的稿子,至今對他的詩還有印象,現在他該都工作了吧?往往一幕幕,十三年了,學校已新建,周圍出現了很多新建的房屋。

沿着曲曲折折的水泥路終於到了姨家。步履蹣跚的姨和姨夫早已在門口等待了,看着姨,頭髮花白,背更駝了,穿着一件破舊的墨綠色棉襖,褲子已經褪色變成淺藍色了,一雙棉鞋上還有個補丁,但是臉上的笑容仍然是七年前的樣子,爽朗的笑聲裏包含着一顆熱情善良的心。媽媽提前就告訴了姨說今天要來,姨早早就做好了準備,爐子裏的火旺旺的,燒得壺裏水直冒氣,桌子上擺着洗好的蘋果、柿子,還有姨夫夾好的核桃,見我們來,姨的臉上的笑更燦爛了,她急匆匆的就要去廚房做飯,等我們勸說,她才做下來和我們聊了起來。

其實來之前我就聽媽媽說姨的事了,今天姨又說了起來,原來去年她給兒子哄孩子時,因爲姨沒錢買菜等東西,被兒子罵了幾句,說她不知自己來幹什麼了,不知帶錢。平時姨和姨夫在家務農,一年就靠賣點玉米,豆子,麥子換錢使用,都七十好幾的人了,還能幹什麼掙錢啊!罵了不說還動手將姨推到在地,當時都昏了過去,拉到醫院才搶救過來,你說姨能不傷心嗎?說到這兒姨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我們都沉默了。我想起了以前的往事。

小時候,我們一家經常去姨家。那時我們年紀還小,七八歲的樣子,去姨家每次都很害怕姨家的那個頭特別大的兒子。後來慢慢長大,上學忙也就沒時間去了。等我們懂事了,媽媽才說那個大頭孩子長到二十七八歲的時候死了,那時我們都很茫然,也不會想太多。想在才知道,姨當時在婆婆家時,婆家人待她如一個下人,吃穿用都剋扣她,而姨夫當時是出了名的少爺公子,由於家庭條件稍微有些優越,他聽爸媽的話,三天兩頭還要打姨,也不知道姨是怎樣熬過來的,每次到外婆家裏都不肯回家。等到姨懷孕時誰知還是一樣,這樣姨又待在外婆家不肯回去。等到姨要生產時,由於交通不便,只能拉架子車,回不去了就在當時街道醫院生下了她的第一個孩子,婆家聽說生到了醫院,也不管姨和孩子的身體,又讓姨夫一個人拉着架子車搖搖晃晃步行十多里路將姨拉回了婆家。回去之後,不讓姨進自己的房間裏,就讓姨和孩子住在門外面的放雜物的小窯洞裏。也不知是孩子受到了什麼傷害,慢慢地,他的頭越長越大,比同齡孩子的大,家裏不管,姨夫又拿不了主意,就這樣孩子的病一直拖着,才釀成了後來的苦果。

姨當時還生了一個兒子,聽說非常聰明可愛。長到五歲時,突然有一天發燒,也不知什麼原因,家裏沒人給孩子看,拖了兩天,孩子就這樣沒了,一連兩個孩子就這樣離開了姨,姨傷心,晚上會一個人會到處亂走,說胡話。曾經姨一個人走進深山裏,到處亂走,在相當長的時間裏,姨就是在這一座座的山裏面,傾灑着自己的苦水。啊,痛苦時,有誰能幫助你呢?沒有,也許只有自己慢慢用時間來洗滌心裏面的苦,讓它淡化。

就在姨傷心時,她又懷孕生下了一個女兒,當時媽媽已經長大,能照顧姨了,她去照顧姨十幾天後,孩子四十幾天吧,就在媽媽就要離開時,孩子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沒了,這時的姨徹底崩潰了!她神志不清,像瘋了一樣。她整天抱着枕頭喊孩子的名字,半夜就又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又沉浸在這無邊的痛苦之中。我不能想象姨的`境況,也不想再讓姨回憶起這段心碎的日子。

幾經周折,好不容易纔有了現在的一個女兒和兒子,姨就把他們真正當成心頭肉似的扶養長大。兩個孩子還算乖巧,只是讀書都不太好。農村的孩子靠讀書纔能有好的出路,讀書不行的就只能外出打工,情況好一點兒的還能上個技校,學個技術,出來打工工作好找。

姨家的女兒長我一歲,我讀五年級時,聽媽媽說她跟一個村裏的人去廣東打工。剛去時還給家裏匯錢,打電話,但是一年之後就失去了聯繫,問同村的打工的人,都說不知道。後來過了幾年,實在等不到消息,姨就湊了些錢,讓同村的一個人去廣東找,結果還是杳無音訊,姨此時已死心了。於是天天哭,結果眼睛都起了蒙。等到我上了師範時,回去有一次聽媽媽給我說,姨村上有一個人說在廣東見到了姨家的女兒,可她卻躲開了。但即使沒有說到話,姨的心裏總算是有了個盼頭,女兒還活着!這樣一晃又是幾年,誰知前年,她和家人回來了,孩子都十歲了吧!原來,那個當時村上帶她去廣東的人看姨和姨夫老實,就沒安好心,把姨家的女兒賣給了人販子,後來一位河南的人救了她,爲了報恩,她便嫁給了這個人。可是十年前就應該回家了吧,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使得她有家不回,長長的思念,撒了多少憂傷淚,讓多少人爲她擔心,特別是她的父母,盼得頭髮白了,眼睛花了,背也駝了,可是總算回來了,不管怎樣姨的心裏總算安穩下來了。

姨家的兒子小我四歲,我那年在姨家附近的小學代教時,他正上六年級,讀書不怎麼樣,後來初中畢業後上了個技校,學的是汽車維修吧,爲了上技校姨養兔,放羊,自己從捨不得花一分錢,好不容易纔熬到畢業,終於找到了一份還算穩定的工作。這算是爲姨爭了口氣,因爲姨的婆家嫂子一家經常取笑姨家,大事小事都想佔姨家的便宜,加上姨家的孩子都不怎樣,女兒又不知蹤影,被人譏笑的姨只能寄希望於兒子,現在兒子終於有點人擡起頭的資本了,姨算是可以挺直腰桿了。

轉眼兒子到了結婚的年齡,東拼西湊,加上兒子這幾年賺的,終於給兒子成了家。姨的又一樁心事算是了了。結婚後兩年左右,兒媳婦生了一個兒子,當時孩子太大,剖腹產,家人卻說順產好,於是等到要生時卻因難產必須剖腹,這樣一折騰,孩子的頭部受到了影響,毛細血管滲血,必須轉到咸陽的醫院治療,住了大概四十多天的院,終於回家了。家人以爲這下好了,等到孩子四個月時,媳婦給孩子斷奶準備出去打工,讓姨在家帶孩子,我們這兒的大多數人都這樣,有了孩子就交給父母去帶,自己出去打工。就這樣,姨辛苦的扶養起孫子,開始時孩子長得白白胖胖,等長到七八個月時,姨就發現孩子不太正常,因爲孩子坐不住,等到一歲左右時,孩子還是這樣,而且隨着年齡的增長,孩子卻越吃越少了,姨給兒子說了,兒子去醫院給孩子檢查,醫生說孩子出生時,大腦受損,一半的大腦已萎縮,估計最多也活不過一年,聽到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一樣徹底擊垮了這個家,可是姨還是不死心,等孩子回來,細心的照顧着,希望可以有生的希望,可是命運就這樣捉弄人,還不到一年,孩子就沒了。噩耗傳來,我們都感到惋惜,姨痛苦的說:“爲何要將一個孩子這樣折磨,老天你讓我代替我孫子去吧!”在我們的安慰中,姨悲觀痛苦的面對着生活,逝去的不會再來,兒子兒媳也做好再生孩子的打算,前年女兒回來,媳婦也懷孕了,姨總算過上平靜的日子了。

想到這兒,我長出了一口氣,也許現在的這點傷痛在姨的眼裏已不算什麼,原來所受的那麼大的磨難都挺了過來,只要兒女現在平安幸福她還祈求什麼!

走進了房子裏,姨正在試穿我們給她買的衣服,看着她心滿意足的樣子,爽朗的笑聲又迴盪在我的耳畔……

我起身想在四處走走,便帶了兩個孩子,沿着姨家老房子門前的大路邊看邊走。一切還是那麼熟悉,只不過土路變成了水泥路,原來是窯洞,現在變成了平房。姨家原來的房子還儲存完好,上面是瓦做的各種圖案,下面是磚砌的門墩,中間是木頭做的門,幾十年過去了,全都褪色了,門外堆積着雜草。門的對面就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山溝,遠處羣山層層疊疊,上面的雪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金光,山上的樹木一片枯黃,只有那幾棵高大的松柏迎着冬日裏的寒氣將自己墨綠的臂膀伸得直直的,好像要直插雲天。老一輩開闢出來的梯田一層一層的,現在都變得荒涼起來了,只爲這寂寞的山增添了趣味。近處,高大的楊樹,挺拔的槐樹,葉子早就掉光了,靜靜的站在陽光裏,好像也享受着大山帶來的韻味……

順着路我一直向前走,早聽姨說前面就是甘肅,她們和甘肅人種地都挨着,山的下面還有一條小河,可是走了好長一段路還是看不到盡頭,只覺得快要到了,兩個孩子喜歡路邊上的蘆葦樣的毛毛,我踩在雪上給她們摘了幾個,拿在手裏高興的邊跑邊蹦,看着她們高興的樣子,看着這眼前的羣山,我真嗅到了自然的真與美,頓時豁然開朗,也許,姨就是活在這樣的境界裏,什麼磨難都會在這羣山裏化爲一種樂觀……

標籤:散文 歡歌 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