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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闌珊的散文隨筆

散文1.05W

無數條冗長冗長的寂靜在地面上盤繞着,蛇行着,吐息着寒森森的氣息,漸漸地隨着夜幕,一點點遮住了視線。我無意間地,將自己丟進了這黑色的監獄之中,看不見手指的輪廓,也同那冗長的寂靜緩慢地,死氣沉沉地繞轉着,四面八方都是無盡的夜闌。

夜火闌珊的散文隨筆

從那遙遠的天邊,留下來一片雲翳般的純黑,混合着大海深處的寒冷,在所有生物存在的地方,張開它巨大的雙手,向着八荒六合奔流蔓延開來,撕裂了瓦藍色的天空,每一寸空氣分子都浸泡在這微苦又彷徨的輕水中,一切都似要漂浮起來,漸漸失去知覺,但是失去知覺以後也許並不再會留下任何關於這黑暗的記憶。

黑色的夜已經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吞噬了漫天的繁星和殘月,就算是恆星也不能與它抗衡,儼然已經現出它所有的身軀,這黑色的魔鬼,連眼睛也是黑色的。這時,被撕裂的天空碎片沿着天際線的弧形滑了下來,落在大海之上,於是海上起了風浪。

我渴望着會有一隻長明燈,能夠照亮這茫茫的殘酷幕簾,是的。

但是我什麼也沒有。在這漫漫的永夜中,長明燈也許並沒有什麼用, 但是它至少能給我唯一的能夠得到慰藉的.資格。我想要的燈,也許是紙糊的燈罩,裏面還有一點燈油——沒有燈油的燈是不會亮的,對的。就算驅不散一點點的黑暗,若是擁有的話,我可能不會覺得自己身陷囹圄。

在那茫茫的黑夜中,雙手什麼也握不住。

忽然想起來光明還沒有死去的那些日子裏,自己也是木然地站立於時間的荒野中央,任憑四面的灰色雲朵向我傾瀉下憂戚的味道,纏繞住靈魂的末端,爬到了臉龐上,凝結爲冬白色的雨凇,瞳孔裏只剩下了素描的色彩,素描的單調色彩裏,深藏着對光明的呼喚,不便說出口。

如今光明死在了漆黑的夜裏,後悔莫及,更多的是對於前方的恐懼。

我什麼也看不見,腳下是緊一步慢一步的躑躅,走過路上的所有腳印盤旋成一道殘碎的孤獨圈,失重般漂浮在空氣中。風吹來,把它們輕輕地打在我的臉上,又融了進去。

我知道要下雨了。

雨真的來了。猶如一攢密集的銀針,灑在黑色的空裏,向下墜落,向下墜落,打溼了心的顏色。隨着風的低吟淺唱,雨滴化作了薄薄的霧,籠罩在這荒蕪的黑夜中,只可惜這不是沙漠,而是平地,這裏也許並不需要冷人骨髓的雨點。

只覺一陣劇痛,我被擊倒在夜闌之中。

夢裏,自己進入了黑色的漩渦,死命地掙扎卻默然無言,自己似乎也化作了一絲一絲的黑暗揉進了那黑色的漩渦。不知過了多久,一隻長明燈從遠方愈來愈清晰地飄來,近了,近了,微笑着向我伸出受了傷的左手,直到觸到了我在漫長黑夜裏已經殘損的指尖。

我從夢裏醒來,左手緊握着一隻長明燈柄。

雨還在下着,打在長明燈紙糊的燈罩之上,激起微弱的水花,讓同樣微弱的昏黃光暈的燈火飄曳着,在那風雨的黑夜中若隱若現。

風亦在颳着,吹動衣襟,也吹動了燈罩裏暗黃略紅色的火苗,讓那散發着昏黃光暈的燈火飄曳着,在那風雨的黑夜中若隱若現。

我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燈,忽然看清了遠方。

那一刻,我熱淚盈眶。

風忽然颳得兇暴起來,呼嘯着,怒吼着,徑直地衝向我所在的地方,擊穿了長明燈的燈罩,燈火劇烈地抖動起來,似乎隨時都會離我而去。

雨下得大了,猶如海浪般的滂湃,浸進了長明燈,與燃着的燈油混合,燈火劇烈地抖動起來,似乎隨時都會離我而去。

燈火闌珊,已滅。

無數條長蛇般的死寂又追隨着黑夜的腳步接踵而至,在空氣裏盤旋,再一次纏繞住了我的所有動脈和靈魂,在岑夜裏,不能呼吸的我幾乎快要窒息,青筋暴起,生命的光芒一點點隕落着。

握緊雙手,重重地錘在地上,頭,從這一刻要擡起了,嘴角掛着一絲即使黑暗主宰了世界也依舊不改的微笑。

雨夜中的燈火,重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