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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借景抒情散文

散文2.07W

景色是最容易引起共鳴的存在。下面是小編爲大家蒐集整理出來的有關於名家借景抒情散文,希望可以幫助到大家!

名家借景抒情散文

名家借景抒情散文【1】

原本在鄉村長大的人,在小城裏住的時間久了,就會習慣了城市裏的生活,眼睛就會櫛比鱗次的高樓遮擋住,看不到像過去那般曠遠的田野,思維也會被一種定勢束縛住。秋日裏,也有點麻木了,漸漸淡漠了過往歲月裏家鄉秋天的印象。啊,丟失的東西太多、太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要順着腦海中殘留的蛛絲馬跡,尋找家鄉的秋天,找回家鄉的秋天,那是我心中最美的風景。

如今尋找家鄉的秋天確實是件不容易的事兒,那要穿越時空的遙遠,跨越城鄉的隔斷,讓我的思維踏上回家鄉的路,讓家鄉的秋天一步步走進我心間。

家鄉的秋天是迷人的,是充滿着美麗景色的,它繪成了我心中的一幅多彩的畫。這幅畫裏點綴着迷人的色彩,這迷人的色彩裏,有綠、有黃、有紅。綠的呢,是亭亭玉立、鬱鬱蔥蔥的玉米秸,一杆杆挺得筆直的玉米秸,就像一個個守護田野的士兵,在守衛的時光裏,蒼老了歲月,美麗了田野。黃的色彩那就多了,就是那剛說的蔥綠的玉米秸到了深秋也會由綠漸漸變黃,被玉米皮層層包裹着的玉米也呈現着金黃,那飄落的樹葉也會把大地鋪就一片金黃,深秋的枯草也變成了“一歲一枯榮”的黃。秋日裏色彩的變換本身就是一種美,黃色爲秋天充盈着一種別樣的美,添補了秋天色彩的缺憾。紅的是紅彤彤的蘋果和像一盞盞小燈籠一樣的柿子,紅遍了田野,紅遍了村莊,也映紅了果農的笑臉,給秋天帶來一種成熟美,這是一幅幅靜態的田園風光圖。

家鄉的秋天還是自然靈動的,家鄉人民用遒勁之筆繪就了靈動的圖畫。在這幅靈動的畫卷裏,有挎着簍子穿行在玉米地裏掰玉米的婦女,有彎着腰用小钁一钁一钁刨玉米秸的漢子,有推着小推車一拱一拱推玉米秸的,有趕着牛車“哩哩啦啦”拉玉米秸的,還有刨地瓜、花生、切地瓜乾的,婦女們則跟在男人們的後面說笑着抖索花生蔓上的土,喜人的白白的花生果呈現在眼前。還有,在收穫後的空曠玉米地、地瓜地裏,悄然堆起來一嶺嶺玉米、地瓜,看了真是張眼。生產隊裏的會計、保管和婦女們,迅速在玉米、地瓜堆前支起了磅秤,大聲叫着“張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名字,把一大堆、一大堆糧食分到了各戶的名下。叫到哪家戶主的名字,這家的大人孩子忙不迭地擁上前去,推上車子、撐起盛糧食的工具,心情愉悅地裝着一車車、一偏簍一偏簍秋糧,那時的莊稼地裏一如熱鬧的集市,不,那是一幅再版的《清明上河圖》。

家鄉的秋天是動人的,是盪漾着優美旋律的,這優美的旋律匯成了我心中的一首歌。這首歌裏有人、有物、有生畜,還有那曾經的你、我、他。這裏有鄉民們喜獲豐收的歡笑聲,悠遠悠長的牛歌聲,“吱呀、吱呀”的小推車聲,聲聲響徹在家鄉秋天遼遠的上空,匯成的是家鄉秋天豐收的歌。

一輪明月照耀下的農家小院裏,葡萄樹、蘋果、梨樹下,一家老小圍坐在一大堆玉米前,一齊下手剝玉米,歡天喜地樂陶陶。剝着玉米講故事,說着笑話唱起歌,歌聲、歡笑聲在農家小院上空迴盪,打破了鄉村夜空的沉寂;讓時光追溯到當年,家鄉的秋天隨處可見一輛輛小推車,滿載着收穫的秋糧,發出“吱呀、吱呀、吱吱呀……”不同的歡唱,我那時就獨愛聽有的社員手推車的“吱呀”聲,有人說像鳥叫聲,我卻聽着像歌聲,那是鄉民用心聲化成的“吱呀”的歌聲,唱出的是滿載豐收的幸福歌。尤其是到了下坡的時候,一個個鄉民推着小推車接連唱,好像串唱的是《在希望的田野上》,一個個接唱,寓示着幸福的歌兒唱不完,這樣的大合唱,宛若鄉村豐收合奏曲,唱出的是家鄉的希望;大凡有鄉村經歷的人都聽過那悠揚、悠遠、悠長的牛歌,尤其是到了秋天農忙的時候,聽到“哞、哞……”的牛歌就更多、更長了,有時還會突然立足,昂起頭來,大聲“哞哞”地叫着,它這一叫,引來了周遭田野裏“哞哞”的牛歌。老牛們彷彿在說:“這豐收的秋糧裏也有俺牛們的功勞,待俺好點,來秋會有更大的豐收。”是啊,牛歌悠揚,那是豐收的希望。

家鄉的秋天是誘人的,是充盈着詩意的,它在我心中譜寫了一首靈動的詩。這首詩裏洋溢着感情的色彩,情深深,意切切,詩意盎然,情趣無限。我的思緒已飛到了那富有浪漫的果園,去追尋家鄉那充滿詩意的秋天。

家鄉過去曾流傳着這樣的順口溜:“蘋果處處有,棵棵滿枝頭。走路不小心,蘋果碰了頭。”這順口溜本身就是詩,它蘊含着多麼深的詩意。遙望家鄉秋天的蘋果園裏,掛滿了枝頭的蘋果樹壓彎了腰,紅澄澄的紅富士、紅香蕉蘋果向路人點頭微笑,有人爬上了碩果累累的樹上,有人踏到了高高的杌子上,有人站在樹底下張望。樹上樹下的美妙對話,歡聲笑語,傳遞的是豐收的喜訊,迴盪在果園裏的是浪漫的詩情畫意,這樣的詩意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永遠難以忘記。

家鄉秋天的詩意,還有大姜與泥土分離時的姜地,那裏曾聚散着男女老少不同的人羣,都在爲大姜的豐收忙碌,忙過了晨曦,忙過了正午,忙過了黃昏,挑燈夜戰,裏面難道沒有詩意?刨姜的、剪姜苗的、裝姜的、推姜拉姜的……多麼富有詩意,富有情趣,就像鄉村一首靈動的詩。

尋找家鄉的秋天,還尋到了秋天田野裏的一番繁忙熱鬧景象;尋到了秋天場院裏堆滿累累果實的豐碩;尋到了秋天村莊裏家家戶戶糧滿囤滿倉;尋到了秋天裏農家園裏豐收的歡樂。

尋找家鄉的秋天,終於尋找到了答案:家鄉的秋天像畫,多姿多彩;如歌,婉轉悠長;似詩,靈動自然。、

名家借景抒情散文【2】

穿過風的誓言,記憶的碎片掩映成一曲曲憂傷的歌,斑駁的過往,長滿青苔的院牆,記憶裏你的容顏未改,一直隨春風盪漾。

我的虹溪,你彷彿是一位畫藝精湛的畫家,用一紙流觴,道盡你曾經風華一世、傳奇一生的十八寨歷史;

我的虹溪,你宛如是一道精妙絕倫的工藝,用幾許精湛,寫盡你曾經叱詫風雲、精忠愛國的地下黨輝煌。

我喜歡你的不爭與清麗,喜歡你的滄桑和傳奇,如果可以,我想一直依偎在你的懷抱裏,享受你所有的溫柔呢喃,我愛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記得曾聽說過這樣一句話,當你離開家鄉久了,你每晚的輾轉反側,羈絆感嘆,都是因爲,你想家了。此話倒一點不假,真切而隱隱作痛。

人是矛盾的,渴望被理解,但又渴望被看穿。在外的遊子嚐盡異鄉的淒涼與無情,心底唯一眷戀的,卻始終都是故鄉的人和事。那些留有我們美好記憶的起點,像電視劇裏的背景,總是掩映下我們的所有悲傷。

自高考之後獨自一人離開虹溪,每次在車站的離別中看着爸爸的背影漸行漸遠,明明不開心,明明不想難過,卻還是假裝堅強,假裝自己心廣體胖,假裝一切都是浮雲,可最後還是用頭上戴着的鴨舌帽遮擋住了紅紅的眼睛。

長大了,自然要離開家的,我們總要一個人去適應遠方的不適與孤獨,在某一天站在家中的房頂上,朝着虹溪壩子大喊一聲“我回來了”。只可惜,每次短暫的相逢,最終我們還是得踏上征程。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真的還想在回虹溪城樓上去看看,和親愛的發小談故事,談人生……那年那月的情景,再回眸時已是物是人非。也許我該好好收斂一下自己,不然自己這麼憂傷氾濫,不悲過去,心繫當下,由此安然。

似乎憂傷總是與生俱來,極易傷感,始終留不住快樂,想要朝着山下大喊我想回家,可是又有誰可以聽到呢?無盡的山,無盡的路,不知道你們是否和我一樣惦念着故土,又或者和我一樣有着許多的無奈與不易,可人生總得往前走,最艱難的日子往往可以看穿自己看穿人生。

對人生充滿熱愛,混沌之中才會有人生出口,心就不會迷失。五年的光景,我們無堅不摧,卻也悲傷哭泣;我們無畏風雨,卻也遍體鱗傷。歷練、煎熬、成長,這都是我們的必須課。喜歡三中的青香樹,喜歡每天放學去操場上盪鞦韆,喜歡馬草塘,喜歡魁閣,喜歡虹溪城樓,喜歡那裏所有的一切。

一滴淚珠不自覺的“啪啪”滴落,走得太久太遠,一個回憶就可以讓你泣不成聲。記憶裏的春節,在2012年之前,都是熱鬧的,在這之後,這個節日也變得普通不過了。天國永隔,化作相思淚,再談起竟也能風平浪靜,心淡如菊。回憶那麼深,記憶那麼痛,前行,釋懷。這五年裏回家只有兩次,並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回家多了幾絲無奈,索性只能自我療傷了。

燕過時月滿西樓,躊躇滿志卻始終敵不過現實的摧殘,異鄉漂泊,嚐盡一切酸甜苦辣,留下的是心底最深的念想。願故鄉的人和事,隨春風盪漾,一切如舊………

謹以此文紀念我的虹溪,祝福所有和我一樣漂泊無依,努力向前的朋友們一切順利。

名家借景抒情散文【3】:孤獨

孤獨若不是由於內向,便往往是由於卓絕。

太美麗的人感情容易孤獨,太優秀的人心靈容易孤獨,其中的道理顯而易見,因爲他們都難以找到合適的夥伴。

太陽是孤獨的,月亮是孤獨的,星星卻難以數計。

人都難以忍受長期的孤獨。意志薄弱的人,爲了擺脫孤獨,便去尋找安慰和刺激;意志堅強的人,爲了擺脫孤獨,便去追尋充實和超脫。他們的出發點一樣,結局卻有天壤之別,前者因爲孤獨而沉淪,後者因爲孤獨而昇華。

有一種人,寧願無聊也不願孤獨,因爲孤獨對他來說,也是無聊;有一種人,寧願孤獨也不願無聊,因爲孤獨對他來說,只是寂寞。

孤獨而寂寞的人,只是覺得時光冷清,卻不會虛度時光;孤獨而無聊的人,總覺得日子無滋無味。於是便浪擲光陰。

當別人因失意而孤獨的時候,你去成爲他的朋友,他往往會心存感激;當別人因得意而門庭若市,你想成爲他的座上賓,常常會遭到輕視。

因此,一個真正聰明的人是不會太勢利的,更不待說一個真誠的人了。

有些表面上很幸福的人,實際上是很不幸的人;而有些表面上很不幸的人,實際上是很幸福的人。感情上的幸與不幸,只有當事者心裏最清楚,旁人常常是在妄加猜測。的確,有的人臉上有太多太多的微笑,是因爲心中有太多太多的淚水呵。

名家借景抒情散文【4】:雨的隨想

有時,外面下着雨心卻晴着;又有時,外面晴着心卻下着雨。世界上許多東西在對比中讓你品味。心晴的時候,雨也是晴;心雨的時候,晴也是雨。

不過,無論怎麼樣的故事,一逢上下雨便難忘。雨有一種神奇;它能瀰漫成一種情調,浸潤成一種氛圍,鐫刻成一種記憶。當然,有時也能瓢潑成一種災難。

春天的風沙,夏天的溽悶,秋天的乾燥,都使人們祈盼着下雨。一場雨還能使空氣清新許多,街道明亮許多,“春雨貴如油”,對雨的渴盼不獨農人有。

有雨的時候既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人們卻多不以爲然。或許因爲有雨的季節氣候不太冷,讓太陽一邊涼快會兒也好。有雨的夜晚則另有一番月夜所沒有韻味。有時不由讓人想起李商隱:“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的名句。

在小雨中漫步,更有一番難得的愜意。聽着雨水輕輕叩擊大葉楊或梧桐樹那闊大的葉片時沙沙的聲響,那種滋潤到心底的美妙,即便是理查德。克萊德漫鋼琴下流淌出來的《秋日私語》般雅緻的旋律也難以比擬。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造化,真是無與倫比。

一對戀人走在小巷裏,那情景再尋常不過。但下雨天手中魔術般多了一把淡藍色的小傘,身上多了件米黃色的風衣,那效果便又截然不同。一眼望去,雨中的年輕是一幅耐讀的圖畫。

在北方,一年365天中,有雨的日子並不很多。於是若逢上一天,有雨如詩或者有詩如雨,便覺得奇好。

名家借景抒情散文【5】:北京的春節

按照北京的老規矩,過農曆的新年(春節),差不多在臘月的初旬就開頭了。“臘七臘八,凍死寒鴉”,這是一年裏最冷的時候。可是,到了嚴冬,不久便是春天,所以人們並不因爲寒冷而減少過年與迎春的熱情。在臘八那天,人家裏,寺觀裏,都熬臘八粥。這種特製的粥是祭祖祭神的,可是細一想,它倒是農業社會的一種自傲的表現--這種粥是用所有的各種的米,各種的豆,與各種的乾果(杏仁、核桃仁、瓜子、荔枝肉、蓮子、花生米、葡萄乾、菱角米……)熬成的。這不是粥,而是小型的農業展覽會。

臘八這天還要泡臘八蒜。把蒜瓣在這天放到高醋裏,封起來,爲過年吃餃子用的。到年底,蒜泡得色如翡翠,而醋也有了些辣味,色味雙美,使人要多吃幾個餃子。在北京,過年時,家家吃餃子。

從臘八起,鋪戶中就加緊地上年貨,街上加多了貨攤子——聯的.、賣年畫的、賣蜜供的、賣水仙花的等等都是隻在這一季節纔會出現的。這些趕年的攤子都教兒童們的心跳得特別快一些。在衚衕裏,吆喝的聲音也比平時更多更復雜起來,其中也有僅在臘月纔出現的,像賣憲書的、松枝的、薏仁米的、年糕的等等。

在有皇帝的時候,學童們到臘月十九日就不上學了,放年假一月。兒童們準備過年,差不多第一件事是買雜拌兒。這是用各種乾果(花生、膠棗、榛子、栗子等)與蜜餞攙和成的,普通的帶皮,進階的沒有皮——例如:普通的用帶皮的榛子,進階的用榛瓤兒。兒童們喜吃這些零七八碎兒,即使沒有餃子吃,也必須買雜拌兒。他們的第二件大事是買爆竹,特別是男孩子們。恐怕第三件事纔是買玩藝兒——風箏、空竹、口琴等——和年畫兒。

兒童們忙亂,大人們也緊張。他們須預備過年吃的使的喝的一切。他們也必須給兒童趕作新鞋新衣,好在新年時顯出萬象更新的氣象。

二十三日過小年,差不多就是過新年的“彩排”。在舊社會裏,這天晚上家家祭竈王,從一擦黑兒鞭炮就響起來,隨着炮聲把竈王的紙像焚化,美其名叫送竈王上天。在前幾天,街上就有多少多少賣麥芽糖與江米糖的,糖形或爲長方塊或爲大小瓜形。按舊日的說法:有糖粘住竈王的嘴,他到了天上就不會向玉皇報告家庭中的壞事了。現在,還有賣糖的,但是隻由大家享用,並不再粘竈王的嘴了。

過了二十三,大家就更忙起來,新年眨眼就到了啊。在除夕以前,家家必須把春聯貼好,必須大掃除一次,名曰掃房。必須把肉、雞、魚、青菜、年糕什麼的都預備充足,至少足夠吃用一個星期的——按老習慣,鋪戶多數關五天門,到正月初六纔開張。假若不預備下幾天的吃食,臨時不容易補充。還有,舊社會裏的老媽媽論,講究在除夕把一切該切出來的東西都切出來,省得在正月初一到初五再動刀,動刀剪是不吉利的。這含有迷信的意思,不過它也表現了我們確是愛和平的人,在一歲之首連切菜刀都不願動一動。

除夕真熱鬧。家家趕作年菜,到處是酒肉的香味。老少男女都穿起新衣,門外貼好紅紅的對聯,屋裏貼好各色的年畫,哪一家都燈火通宵,不許間斷,炮聲日夜不絕。在外邊做事的人,除非萬不得已,必定趕回家來,吃團圓飯,祭祖。這一夜,除了很小的孩子,沒有什麼人睡覺,而都要守歲。

元旦的光景與除夕截然不同:除夕,街上擠滿了人;元旦,鋪戶都上着板子,門前堆着昨夜燃放的爆竹紙皮,全城都在休息。

男人們在午前就出動,到親戚家,朋友家去拜年。女人們在家中接待客人。同時,城內城外有許多寺院開放,任人遊覽,小販們在廟外擺攤,賣茶、食品和各種玩具。北城外的大鐘寺,西城外的白雲觀,南城的火神廟(廠甸)是最有名的。可是,開廟最初的兩三天,並不十分熱鬧,因爲人們還正忙着彼此賀年,無暇及此。到了初五六,廟會開始風光起來,小孩們特別熱心去逛,爲的是到城外看看野景,可以騎毛驢,還能買到那些新年特有的玩具。白雲觀外的廣場上有賽轎車賽馬的;在老年間,據說還有賽駱駝的。這些比賽並不爭取誰第一誰第二,而是在觀衆面前表演騾馬與騎者的美好姿態與技能。

多數的鋪戶在初六開張,又放鞭炮,從天亮到清早,全城的炮聲不絕。雖然開了張,可是除了賣吃食與其他重要日用品的鋪子,大家並不很忙,鋪中的夥計們還可以輪流着去逛廟、逛天橋,和聽戲。

元宵(湯圓)上市,新年的高潮到了——元宵節(從正月十三到十七)。除夕是熱鬧的,可是沒有月光;元宵節呢,恰好是明月當空。元旦是體面的,家家門前貼着鮮紅的春聯,人們穿着新衣裳,可是它還不夠美。元宵節,處處懸燈結彩,整條的大街像是辦喜事,火熾而美麗。有名的老鋪都要掛出幾百盞燈來,有的一律是玻璃的,有的清一色是牛角的,有的都是紗燈;有的各形各色,有的通通彩繪全部《紅樓夢》或《水滸傳》故事。這,在當年,也就是一種廣告;燈一懸起,任何人都可以進到鋪中參觀;晚間燈中都點上燭,觀者就更多。這廣告可不庸俗。乾果店在燈節還要做一批雜拌兒生意,所以每每獨出心裁的,製成各樣的冰燈,或用麥苗作成一兩條碧綠的長龍,把顧客招來。

除了懸燈,廣場上還放花合。在城隍廟裏並且燃起火判,火舌由判官的泥像的口、耳、鼻、眼中伸吐出來。公園裏放起天燈,像巨星似的飛到天空。

男男女女都出來踏月、看燈、看焰火;街上的人擁擠不動。在舊社會裏,女人們輕易不出門,她們可以在燈節裏得到些自由。

小孩子們買各種花炮燃放,即使不跑到街上去淘氣,在家中照樣能有聲有光的玩耍。家中也有燈:走馬燈——原始的電影——宮燈、各形各色的紙燈,還有紗燈,裏面有小玲,到時候就叮叮的響。大家還必須吃湯圓呀。這的確是美好快樂的日子。

一眨眼,到了殘燈末廟,學生該去上學,大人又去照常做事,新年在正月十九結束了。臘月和正月,在農村社會裏正是大家最閒在的時候,而豬牛羊等也正長成,所以大家要殺豬宰羊,酬勞一年的辛苦。過了燈節,天氣轉暖,大家就又去忙着幹活了。北京雖是城市,可是它也跟着農村社會一齊過年,而且過得分外熱鬧。

在舊社會裏,過年是與迷信分不開的。臘八粥,關東糖,除夕的餃子,都須先去供佛,而後人們再享用。除夕要接神;大年初二要祭財神,吃元寶湯(餛飩),而且有的人要到財神廟去借紙元寶,搶燒頭股香。正月初八要給老人們順星、祈壽。因此那時候最大的一筆浪費是買香臘紙馬的錢。現在,大家都不迷信了,也就省下這筆開銷,用到有用的地方去。特別值得提到的是現在的兒童只快活地過年,而不受那迷信的薰染,他們只有快樂,而沒有恐懼——怕神怕鬼。也許,現在過年沒有以前那麼熱鬧了,可是多麼清醒健康呢。以前,人們過年是託神鬼的庇佑,現在是大家勞動終歲,大家也應當快樂地過年。

名家借景抒情散文【6】:雪

李白句:“燕山雪華大如席”。這話靠不住,詩人誇張,猶“白髮三千丈”之類。據科學的報導,雪花的結成視當時當地的氣溫狀況而異,最大者直徑三至四時。大如席,豈不一片雪花就可以把整個人蓋住?雪,是越下得大越好,只要是不成災。雨雪霏霏,像空中撒鹽,像柳絮飛舞,緩緩然下,真是有趣,沒有人不喜歡。有人喜雨,有人苦雨,不曾聽說誰厭惡雪。就是在冰天雪地的地方,愛斯基摩人也還利用雪塊砌成圓頂小屋,住進去暖和得很。

一片雪花含有無數的結晶,一粒結晶又有好多好多的面,每個面都反射着光,所以雪才顯着那樣的潔白。我年輕時候聽說從前有烹雪論茗的故事,一時好奇,便到院裏就新降的積雪掬起表面的一層,放在瓶裏融成水,煮沸,走七步,用小宜興壺,沏大紅袍,倒在小茶盅裏,細細品啜之,舉起喝乾了的杯子就鼻端猛嗅三兩下——我一點也不覺得兩腋生風,反而覺得舌本閒強。我再檢視那剩餘的雪水,好像有用礬打的必要!空氣污染,雪亦不能保持其清白。有一年,我在汴洛道上行役,途中車壞,時值大雪,前不巴村後不着店,飢腸轆轆,乃就路邊草棚買食,主人饗我以掛麪,我大喜過望。但是煮麪無水,主人取洗臉盆,舀路旁積雪,以混沌沌的雪水下面。雖說飢者易爲食,這樣的清湯掛麪也不是頂容易下嚥的。從此我對於雪,覺得只可遠觀,不可褻玩。蘇武飢吞氈渴飲雪,那另當別論。

雪的可愛處在於它的廣被大地,覆蓋一切,沒有差別。冬夜擁被而眠,覺寒氣襲人,蜷縮不敢動,凌晨張開眼皮,窗櫺窗簾隙處有強光閃映大異往日,起來推窗一看,——啊!白茫茫一片銀世界。竹枝松葉頂着一堆堆的白雪,杈芽老樹也都鑲了銀邊。朱門與蓬戶同樣的蒙受它的沾被,雕欄玉砌與甕牖桑樞沒有差別待遇。地面上的坑穴窪溜,冰面上的枯枝斷梗,路面上的殘芻敗屑,全都罩在天公拋下的一件鶴氅之下。雪就是這樣的大公無私,裝點了美好的事物,也遮掩了一切的蕪穢,雖然不能遮掩太久。

雪最有益於人之處是在農事方面,我們靠天吃飯,自古以來就看上天的臉色,“天上同雲,雨雪雰雰。……既沾既足,生我百般。”俗語所說“瑞雪兆豐年”,即今冬積雪,明年將豐之謂。不必“天大雪,至於牛目”,盈尺就可成爲足夠的宿澤。還有人說雪宜麥而闢蝗,因爲蝗遺子於地,雪深一尺則入地一丈,連蟲害都包治了。我自己也有過一點類似的經驗,堂前有芍藥兩欄,書房檐下有玉簪一畦,冬日幾場大雪掃積起來,堆在花欄花圃上面,不但可以使花根保暖,而且來春雪融成了天然的潤溉,大地回蘇的時候果然新苗怒發,長得十分茁壯,花團錦簇。我當時覺得比堆雪人更有意義。

據說有一位梟雄吟過一首詠雪的詩:“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出門一啊喝,天下大一統。”俗話說“官大好吟詩”,何況一位梟雄在夤緣際會躊躇滿志的時候?這首詩不是沒有一點巧思,只是趣味粗獷得可笑,這大概和出身與氣質有關。相傳法國皇帝路易十四寫了一首三節聊韻詩,自鳴得意,徵求詩人批評家布窪婁的意見,布窪婁說:“陛下無所不能,陛下欲做一首歪詩,果然做成功了。”我們這位梟雄的詠雪,也應該算是很出色的一首歪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