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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黃的信箋,青春的印記的散文

散文2.05W

記得早先少年時

泛黃的信箋,青春的印記的散文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着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 人家就懂了

? ? ? ? ? ——從前慢 木心

夕陽西下。暖洋洋的斜陽悄悄透過窗臺灑在書桌上,灑在桌上的那一堆信箋上,經過歲月的洗禮,上面的字跡都已經開始淡化,只是這一筆一劃裏的情誼,卻是跟這陽光一樣,溫暖卻不灼人,那份暖意直入心脾。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開始習慣於電話,習慣於寥寥數字的簡訊,不再用文字和書信來維繫情感,現在的人,可能無法想象一封書信從寄出到收到要一週的時間,那份緩慢可能讓人等得急躁,卻也更理解不到當等待數日後書信來到手中被開啟時心中的快樂和幸福。

泡上一杯香茗,在書桌前坐下,開啟桌上的信箋。

“Mark,收到你來信的時候,我剛好從學校出來,門口的大叔叫住我說有我的信......”,這是我的香港的好友琳娜給我的信,按嚴格了說,我們之間的書信往來從來沒有按照信件的要求來寫,倒更像是散文,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從來不用你好,展信佳之類的開頭,往往是會把當下的狀態、風景、看到的事情作爲開頭,,然後開始寫最近的情況。

這感覺,不像是寫信,倒像是跟好友在促膝談心,兩個人坐在一起嘮嗑,沒有限制,沒有格式,就是把心裏的東西都倒出來給對方,然後彼此接收消化,有時候還會把自己的聲音錄在磁帶裏寄出去,頗有點微信語音資訊的意思,只是這語音資訊常常是四十多分鐘,可比微信的要長多了。

看着這有點泛黃的信箋,思緒開始飄散,晃晃悠悠回答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那時候我們都是還在求學的學子,風華正茂,青春無敵。

一次偶然的投遞錯誤,琳娜的信被投到了我的郵箱裏,那時候根本沒有什麼別人信件不能隨便亂拆的意識,結果就把信給拆了。這事兒要是擱現在,指定是沒有這麼大的膽兒拆信的,結果這一次誤拆,卻在這誤打誤撞中開啓了一段超過二十年的友情。

那時候是很流行筆友的,這封信是琳娜回覆我同校的某位同學的信,陰差陽錯來到我手中,開啟看居然還是寫回來拒絕的,看完我竟然打抱不平,給回了一封措辭挺鋒利的信。想想那時候也真是傻大膽兒,私拆人家的信居然還敢給人回信,人真要是較真兒追究責任,那是連哭都沒地兒找去。

沒想到琳娜也是不服輸的女紙,同樣給我回了封信,很是闡述了一番爲何拒絕那位同學請求做筆友的原因,好吧,這一來二去,我們倆倒是通上信了,還挺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我們從互懟開始,到逐漸瞭解彼此的情況,琳娜是香港的新移民,十歲左右跟父母從福建三明移民香港,倒是她妹妹是真正的香港人,在香港出生長大。她在信中給我講初到香港時候的不適應,到逐漸認可這個城市繼而愛上這個城市。她跟我講她喜歡的作家杏林子,她跟我講她喜歡的作家張曼娟,還寄來她參加曼娟老師的節目的錄音。

我也給她講我的青春懵懂,給她講我生長的城市,給她講我的快樂與哀愁,青春期是最多愁善感的時候,常常爲賦新詞強說愁,琳娜也常常說我是傷春悲秋的詩人,我知道傷春悲秋有,詩人這個評價太高了,但我甘之如飴接受她的表揚。

整整五年,我們書信來往,我用一個專門的抽屜存放我們的信,居然不知不覺累積了整整一個抽屜。這是我們五年青春年華的縮影,這裏有我們的心情我們的故事我們的快樂心酸,青春叛逆時代我們跟人言說的祕密,在這裏彼此傾訴,彼此開解,然後我們一起慢慢從所謂青春的悲傷中走出來,迎着眼光一起攜手前行。

這五年,我們沒有見過面,但卻好像最親密的家人一起對抗這世界滿滿的惡意和失望,我們瞭解彼此就好像瞭解我們自己一樣。

琳娜說,我們身處在不同的城市,卻看着同一個日出日落。我們一起感受着太陽升起的溫暖,日落之後黑暗的冰冷,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即使我們從未見面。

現在看這些文字,竟感覺到有些許安妮寶貝的味道。我喜歡她給我的來信中用的小表情,微笑,不開心,不一樣的情緒,我甚至恍惚,彷彿真的`看到她臉上的這些表情。

後來我們逐漸長大,開始進入社會。生活節奏開始變快,不再像以前那樣那麼頻繁通信,但依然保持着溝通和聯繫,我們開始用郵件,我們一樣會分享彼此的心情,分享彼此看到的風景經歷的快樂與憂傷,她跟我講她的戀愛,跟我講她的讓她鬧心但又喜歡的不得了的男朋友,跟我講她的職場生活。

我們開始品嚐生活的各種滋味,這些滋味我們依然用文字一起分享,我們依然如同親人一樣,給彼此最好的祝福,自己對抗現實的殘酷。無論經歷怎樣的境況,我們都依然有人可以傾訴,有人陪伴一起面對。

這世上的朋友有很多種,但是這一種,無疑是最值得你用你的所有去珍惜的。

去年年底的時候,去了次香港。琳娜帶我回家品嚐了傅媽媽煲的靚湯,帶我去了她原先住的地方,那個靠近紅磡的公寓,那裏曾經是我們少年時代彼此通訊的收信地址。

半島酒店的餐廳。

琳娜,老黃,我,哦對了,老黃就是琳娜跟我嘚瑟介紹過的那個男生,如今已經是他的合法丈夫,唉,這孩子真沒少被她折騰,不過看他們這麼幸福的樣子,老黃估計是痛並快樂着的。

琳娜跟老黃並排坐在一起,一勺一勺吃着盤子裏的蛋糕,冷不丁還送一勺子到老黃嘴裏,絲毫不介意我這麼大個燈泡在面前坐着,赤裸裸的在我面前秀恩愛撒狗糧。

已爲人婦的琳娜,臉上的笑容嫣然,我的腦中又是一陣恍惚,彷彿又看到二十年前他寄來的照片上,那張明眸皓齒巧笑嫣然帶點調皮的臉。

兩張臉,逐漸交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