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青現代散文
流水悠悠,時光匆匆,一轉眼幾十年過去了,獨處異鄉的我,每每憶起故鄉的山山水水,憶起小時候的點點滴滴,都備感親切,備感美妙。
偷青是流傳在四川地區的一種古老的習俗。老輩人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偷青,就是每年的正月十五晚上,年輕人就要結伴去偷一點鄰家菜園裏的青菜,當天煮來吃,說是可以偷來運氣,偷來吉祥。每當那寂靜清幽、月色艨朧的夜晚,三五成羣的年輕人悄悄潛入別人家的菜園裏,扯一把蒜苗或者掐幾根豌豆尖,又或者砍上幾棵青菜,然後再趁着月色潛回家和家人來共同分享。偷青也還有講究。如果你那天偷了芹菜蒜苗,你就勤勞會算;你偷了青菜蔥花來煮麪條,你以後就很聰明,想問題就會面面俱到。凡是那天偷青菜的都不算偷,傳說如果哪個在那天偷青菜被咒罵了的才更好。老人說的:“十五偷青,越罵越精,不罵鬼來牽!”如若在你偷青的時候,被主人罵了,被罵得越兇、越慘,你來年的運氣就越好。而相同的是,這被偷的主人家如若被人偷了,偷的人越多,來年的運氣就越好。一般說來,主人家也不會張嘴罵人,更不會拿你當小偷。否則,上天要懲罰,讓他家裏的地長不出好莊稼。
在雙河場,我是個出了名的“費頭子”。十來歲的我們還都是貪玩的年紀,只是覺得這麼做特別有趣,所以元宵夜就成爲男孩子們表現自我的好時候。初春乍寒,大地上飄起淡淡霧氣。我匆匆地拎個菜籃子,叫上福娃、金娃、攀雲幾個就出發了。目標早已在白天選定,王家的青菜,雷家的萵筍,河壩上的紅蘿蔔。沿路見不少人已在鄰居的菜園子開工了。蓮花自、蘿蔔、萵筍、豌豆顛兒(豆苗),也管不了是不是青的,見一樣採一樣。有用背兜的,有用麻袋的,各式傢伙,應有盡有。我們也忙忙地加入其中,各取所需了。
偷青還有一說,就是取其諧音而已,也就是偷得別人的青春,而讓自己年輕的意思。所以出去偷青的大都是些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和我們這幫半大小娃娃。老人、大人的青春早已消逝,偷來又有何用。只能羨慕年輕人,徒喚今日容顏老於昨日,又是一年了。還有,剛剛過門的新媳婦和沒有娶親的小夥子也是要去偷青的,他們偷的是恩愛,他們偷的是幸福。在臺灣,女孩子偷青叫“挽青”,是爲了嫁個好郎君,還是爲來年祈福。
偷青是不可明火執仗的,偷青的真正樂趣就在於這“偷”字上,就得偷偷摸摸地,否則,會失去偷青的真正意義的。勇敢地做一回賊,感受一回真正做賊的快感,讓孩子們分外地興奮。在那饑饉的年代,大家仍都固守不偷不搶的做人原則。唯有正月十五的夜晚,饑荒的人們是可以偷別人的白菜、蘿蔔什麼的。但是,在那個年月,誰家的園子裏還有可偷之菜?
環視今日的網友們,他們也都在忙於偷菜。天天種,天天偷,又別是一番滋味,好興致,好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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