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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花開的優美散文

散文1.55W

地處甘肅南部山區的西和縣,盛產蘋果。全縣十幾個鄉鎮一望無際的川壩、樑峁被鬱鬱蔥蔥的果林覆蓋,是我的故鄉西和最壯觀、最普遍的景觀。

蘋果花開的優美散文

有口皆碑的花牛蘋果,便是我的故鄉山地的特產。正宗的花牛蘋果有五六個棱角,大者一斤左右,小者也有四五兩。成熟後的花牛顏色紅的像瑪瑙,色澤濃的像要滴下來,好看的表皮上散落着星星般的斑點,好象胖姑娘臉上的雀斑。任何溢美之詞都不過份,老實說吃蘋果在我如吮吸優質的母乳。少年的我常耽於某種猜測,驚異於造物的奇妙。

這兒的蘋果樹真多,連綿不絕的川道、坡嶺套着無數個大小不一的果樹園,一直綠向我記憶的深處。這幾年,蘋果更新換代快,果樹品種越來越多,雜交的蘋果越種越好,果農們愈是看重果園了,蘋果是“搖錢樹”,是它制約着故鄉人民的生活程序和節奏、顯示一個家庭的興衰榮枯、維繫着人們的精神情感。很難想象故鄉如果沒有果樹,將會是一番什麼景象,還會發生那麼多令人歡笑、嘆息,乃至哭泣的故事嗎?

待到三月的暖風吹來,樹冠上第一朵敏感的骨嘟葉子便搶先綻開一朵粉白的花蕾。接着便是一朵兩朵,一棵樹兩棵樹地全次第開放了。我最喜歡看果花開,果花開了,一大片雲白,如冬日的初雪,又似遠遠近近起了一片大霧,於是山嶺坡坎全都變了模樣。果花顫動的枝頭,蜂飛蝶舞很動人,有一種悽清的美。細細的春雨灑在花瓣上,就像含淚嬌羞的少女,純潔得讓人憐憫。這個時候,不管你懷着多麼不好的心情,走進果園,都會被園子裏瀰漫着的濃郁的香氣和一種喜悅的氛圍感染。這種好心情是絨嘟嘟的果花帶來的。

果花落盡之後,初生的果樹葉開始由嫩黃色轉向深綠色,它像雛鴨的絨毛,像柳絮,又像蜻蜓的翅兒,彷彿呵一口氣就能融化。這樣一片輕柔似夢的葉子,不經意之間就會伸出葉脈,色澤也由鵝黃轉向墨綠。農曆四月,從寒峽吹來的暖風,溫和而溼潤,使葉片在顫動中,長成胖圓形,而且增肥增厚,像上過一層瓷性的釉。在葉子的掩蓋下,一顆顆毛茸茸的`果苞伏在節骨間。看到它幼小的雛形,在數月內將長得碩大而沉重,你不覺就會感嘆生命的奧妙無窮。

這期間,忙碌的氣氛也就開始顯見。我的父親也是一位老果農,他常常在園裏一呆就是一天,飯也要送到果園吃。我每每藉口爲他送飯,都要去果園溜兩趟,一邊幫大人幹些力所能及的活計,一邊頑皮地用嘴接樹葉子上的清露,用鼻子嗅嗅幼果的氣味,果樹散發出的清甜鮮潤的氣息,幾乎浸透我小小的五臟六腑。農曆六七月,拳頭大的蘋果掙脫了葉片的覆蓋開始顯山露水,色素轉黃,體形變圓,沉重下墜。守園人搬入看園小屋,每一顆果子都要套上紙袋,以保果子色澤鮮豔,踩在高腳凳上,上爬下溜,累的腰筋都抽成一團。這個時候,我們也彷彿學乖了,自動地白天進園幹活,夜晚伴大人護秋,提一盞馬燈,巡迴在園裏,除了防盜主要是趕松鼠,趕兔子,這兩種機靈鬼白白啃壞了許多果子。

八月的果園是最誘人的。一棵棵果樹如懷孕的少女,兜着喜悅和希望,嫺靜的站立在果園裏,顯得沉靜、安詳,似乎連鳥雀的啼叫也放輕了,生怕驚醒樹媽媽懷裏甜睡的嬌寶寶。開園兩三日,從東到西,每座山、每條川的每座果園都一齊解除禁令,大開園門,迎接四方來賓。人們說話的嗓門高了,笑聲朗了,整個秋收變得格外和氣而禮節了。苦熬了七八個月,看着滿樹的果子掛滿枝頭,誰能不欣喜呢!那些村裏的精明人搶先摘下一些蘋果去應市趕集。從縣城到鄉村二十里的路面上,推車的、挑擔的,揹簍的,大姑娘小媳婦全都傾巢出動,平坦的鄉路憑空流過一條喧嚷的河。

收秋的序幕就這樣拉開了。更大的收穫將在東西兩山和漾水河谷狹長的地域內展開。那個時候幾乎是發了總動員令的,戶戶關門,家家掛鎖,連剛放晚學的小學生也會趕到園裏參加採摘。男人們在樹上摘,女人們小心翼翼地在下面堆放。十天半月天氣,樹上的果子終於全都摘完裝箱了,目睹一箱箱果子裝車外運,就像遠嫁的閨女被送走了,果農們才輕舒了一口氣。空蕩蕩的園子,孱弱而寧靜、恬然,只有孩子們雀躍着在搜尋樹縫裏一顆、兩顆被偶爾忽略的果子,唯恐漏掉一顆。這時候我發現老輩們的臉是陽光與蘋果混合成的顏色、紅噴噴的沒有一點老相。

果樹是母性的,它們的胸懷是無私的,在完成了自己的宿命和一次生命的輪迴之後,稍作喘息,便又開始了新的孕育,反反覆覆,永不止息。果樹們不知疲倦,果農也是不知疲倦的。

面對蘋果,你就會油然而生對天空、大地的敬重,對誠實勞動和勞動者對果實的敬重。

自從世界上有了蘋果這種果實,人類的目光便一次次地被它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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