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甲魚湯散文
父親出院以來,身體一直很虛弱,都知道甲魚是大補的,愛人買好了活甲魚,給父親送過去,看着父親喜笑顏開,我心裏滿是感激!心中不由得回憶起那些關於魚的種種過往。
說起魚,父親開口就有說不完的話題。年輕的時候,父親是我們那三裏五村有名的逮魚摸蝦的能手。我的家鄉山清水秀,水草肥美,也是各種魚類繁衍生息的地方。在我的印象裏,父親非常喜歡捕魚,尤其是甲魚,我們那裏甲魚不是很多,只是偶爾才能碰到,很多人都是望洋興嘆,很少得手。而我的父親,總是憑着那多年的經驗,只要有甲魚出現,一般逃不出父親的手心。憑着對甲魚的生活習性的掌握,父親很快就能引蛇出洞,讓甲魚乖乖上鉤。
小時候的我們姐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提着魚簍,跟在父親身後,去河邊撿魚。每次我們都會滿載而歸,無論草魚、鯉魚、鮎魚、泥鰍、龍蝦,有時候也會有甲魚,從未空手而歸過。那時候逮魚歸來時,父親就像得勝的將軍,我們就是凱旋的士兵,興高采烈地回到家中,奶奶和媽媽,總會麻利刺魚,燉魚,我們就會像饞貓一樣,蹲在旁邊,靜靜的等着美味佳餚的出鍋。
父親則悠然的拿出旱菸,一口一口的抽着,微笑的看着忙碌的家人,心裏肯定很得意吧。不過,甲魚,從來都是父親親自動手,每次燉甲魚,父親就會放滿滿一大鍋水,甲魚湯還不容出鍋,我家院子就擠滿了等着喝湯的鄉親。不用說了,父親每一弄到甲魚,總會邊走邊炫耀,張羅着大夥來家裏喝湯。叔叔、大爺就好父親做甲魚湯這一口,聞着香味紛紛趕來了,父親總會自己抱出一大摞碗,挨個盛滿,分給相親,往往到最後,自己家人卻喝不着,很多人都是一口氣喝乾,再要一碗,看着別人“咂咂”的喝湯,聽着別人“嘖嘖”的讚歎,還有父親那興奮的表情,一直留在我幼小的心裏。那證明着父親的手藝有多棒呀!我喜歡那個年代,喜歡父親的炫耀,喜歡大家圍在一起的氣氛,喜歡父親的辛勞有人分享的快樂!
父親外表看粗獷豪邁,其實心靈手巧,我清楚的記得我家屋檐下那個大大的漁網,就是父親逮魚的工具,漁網是父親從供銷社買來的尼龍繩,自己在用竹皮精心製作的鉤織,用砂紙打磨光滑後,一點一點編織而成的,那時候看着父親粗壯的大手,拿着纖細的小針,上下翻飛編織漁網的`情景,至今都令我羨慕和感動。漁網儲存也很重要,每次打漁歸來,父親總會精心的把網攤開,把滯留上邊的髒東西用水沖刷掉以後,放在背陰的地方風乾,再收起來,等着下次再用。
永遠也不會忘記,初冬的早晨,我們站在河邊,看着父親杵冰,冰不是很厚,隨着咔嚓咔嚓的聲音,一個大大的冰窟窿出現了,也許魚兒也喜歡陽光,總是很快聚攏來,貪婪的凝望着外邊的世界,這時候,父親就會抓緊時機,撒開小網,又飛快的聚攏起來,看着那些無辜的魚兒驚慌失措的在網裏掙扎,我們歡呼雀躍,真的好開心,我們從網上摘下一條條小魚,小手凍得通紅,卻不覺得冷,當年的父親在我們心裏是那樣的神奇,他的風采永遠定格在了我們的心裏。
如今隨着社會的進步,時代的變化,父親早已不再打漁了,原來清澈美麗的河水,早已不見了影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渾濁的泛着綠波的死水。一塊塊乾涸的河提,在不遠處顯示着當年的繁華,一年一度春草綠,給人以無限的生機!但是這一切依然不影響城市人對自然的渴望與嚮往。如今這裏旅遊開發,把那唯一的一點水充分利用,蓋起了水上樂園,架起了水上吊橋,開設了水上婚紗攝影。聰明的人們,讓這裏依然演繹着繁華,依然吸引着絡繹不絕的遊客駐足,可是我的心裏卻沒有太多的驚喜,只有遺憾!
看着眼前的甲魚,父親執意親自動手,要給我們露一手。想想父親沒做手術之前,無論是愛人、弟弟、還是姐姐做的甲魚湯,父親都不愛喝,說找不到原來的味道,老說要親自做給我們喝,一直沒有機會,今天就讓老父親大顯身手一回吧。
父親去了廚房麻利的做好了一切,我們不願打擾他,讓父親再體驗一次做甲魚湯的幸福經歷。我知道,雖然再也不會有那麼多的鄉親品嚐了,但是能爲自己的女兒們親自動手做一回,也是父親最大的心願。
父親做的甲魚湯是女兒們今生喝到的最美的味道,那裏有一份深深的父愛情懷,那裏有一份不變的親情感動!今天的的甲魚湯也是我今生喝到的最香的甲魚湯!謝謝老父親!能做您的女兒,我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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