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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散文

散文3.13W

在我上班回家的路口,通行着一趟3路公交車。

公交車散文

由於工作單位距離市區還有五,六公里的路程,每天上班,總要提前四十分鐘出家門,以彌補路上那蹣跚,冗長的時間。

這是怎樣的一趟公交車啊,每隔十分鐘透過一輛。其實,每遇上下班高峯時段,半個小時也不見得能等來一輛,一些有急事要辦等不及的,就咬牙跺腳地打的走了,而打的費用是公交車的近二十倍。只是,在這寒冷的塞上高原,黃河都以冰的模樣捂上了厚厚的蓋子。在這深冬的黃昏,苦等了我們這些沒有急事要辦,卻急着回家卸載負累的人。因爲,在這個家裏有我們所依戀的父母,妻子,兒女,有我們可以用命去相抵的親人。

在這物價飛漲的年代,所有僵死的,沒有靈魂的都在漲,漲,漲。

這是一個活着的年份,一個奔命的年代。

這一路公交沿線,分佈着中小學七,八所,醫院三,四所,大,小行政事業單位,銀行,工廠以及沿線農民,無以計數。早晨上班,人不算太多,大部分都是我這樣的上班族,由於上班時間的不同,所以,人員就分流在了早晨不同的車上。

我清楚地看到,從那一雙雙匆忙上車下車的腳步,女乘客們帶着口罩上掛着的厚厚霜花,眼睫毛和眉毛上雖也掛着霜凌,卻不敢去擦,只是用紙巾輕輕沾去已化的霜露。從那些女教師上車後的寒暄和私語,我聽到一個年輕的教師,一個年輕的媽媽,送兒子上幼兒園的故事。由於常年在這條路上上下班,上下班的時間幾乎又是一致的,所以,和這位年輕的教師也混了個面熟打招呼的緣分。

孩子很戀母親,也很任性,每天早晨六點起牀,七點以前送兒子到幼兒園。當然,每天都會上演一場生離死別的鬧劇。就在那一天,學校讓她準備本學期的考評,講評(學校的事我不大懂,大概就是在上級領導面前講課,以取得考覈的透過)。先把兒子送到幼兒園,因時間緊迫,她安慰了幾句,掉頭就走,沒想到帶班老師一把沒抓住,掙脫的孩子從四樓樓梯口,直接摔到三樓樓梯口。可想而知,下面的情況一定非常慘烈。就是這樣,這位年輕的媽媽硬是沒哭一聲。來到公交車上,見到了她的同事,在大家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她突然撕心裂肺的一聲,驚呆了我們所有人,眼淚就象脫繮的野馬,奔騰咆哮在她那本已描摹的很漂亮的臉頰上,雖然她極盡掩飾,卻早已面目全非。

路途中,情緒穩定了一些,這位年輕的媽媽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我披星戴月地工作,黑裏來,黑裏去,還要把兒子也搭上。心中有什麼煩悶,在學校裏要裝着,在家裏要忍着。這兩頭不見太陽,象鬼一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是啊,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在我們現實的生活裏,現實的工作環境裏,有太多讓人看不到盡頭的事,有太多讓人看着炫目,但不真實的事,就象我年輕時在舞臺上演出,本來是一塊落滿灰塵的幕布,泛着深深的灰黑色,凡是手能觸及到的地方,到處都是油彩,汗漬,甚至還有鼻涕。唯一能使它變的光鮮亮麗的是散佈於舞臺各個角度的各種炫彩燈,它能讓人達到一種極致的瘋狂。與此相配的必有一套上了檔次的高檔音響,它能把一副喑啞的破鑼,修飾成一種近似於天籟的聲音。如同我在上班政治學習時,寫的那些心得體會,學習筆記,歌頌燦爛,輝煌一片。幾十年積攢下來的厚度,不亞於春秋二十四史。但它卻是廢紙一筐。

凜冽的風,在車窗外吹着,窗玻璃發出‘嗚嗚’的鳴響,和着人們那不耐煩的沉默,死一樣地沉寂,只有票員在毫無表情地報着站名,與其說,這是一輛載滿乘客的公交車,倒不如說這是一個裝滿鮮活人肉的集裝箱,在等待着打包,販運。誰也無法預測,前面的路將會有些什麼。

車輪在蹣跚地滾動,路在無限地向前延長。在這黃昏的寒夜,急於回家的人們,更用力地握緊了頭頂吊杆上的拉環。人與人的'堆砌,男與女的擠撞,使平時羞於搭訕的美女與帥男,前胸貼着後背,這時,都成爲可能。我也聞到了左邊一位美女臉上塗抹的脂粉氣味,礙於面子,轉頭向右,我甚至聞到了右邊美女不遜於左邊美女散發出的洗髮水的香味,擺動間,秀髮撩在臉上,癢癢的。人啊,在一些特定環境,總有一些不便說出來的想法,可能只是一瞬間。

好不容易熬到我下車的路口,站在臨街的臺階上,看着灰黑色的天空,就象一塊骯髒的幕布,寥落地散佈着幾點星光。眼前,已是車來人往,霓虹閃爍。有幾位年輕的壯漢,在還沒有夜深的時候,卻已邁着孫悟空式的太空步,手舞足蹈地比劃着想象中的金箍棒,從一家餐廳出來,走不多遠,又遁入一家放着DJ音樂的酒吧,我想,這是他們夜生活的剛剛開始吧,前面,只是個前奏而已。很多時候的很多人,不喝點酒是想不起來無緣無故地到歌廳去飆歌的。

夜漸濃, 擡頭望着自己家小區高層霓虹閃爍的標誌。我確信,我的夜生活就在那裏。

地方不大,是我知他,疼他,愛他的家啊。有個能叫我爸爸,能聽我裝模做樣地吆五喝六的乖女兒,有個能給我做一碗香噴噴臊子面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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