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痕跡散文

曾在一篇文章上看到，如果一個人常到醫院，便可更深刻的理解人生。

昨晚，陪太太到醫院看望一個同事，同事的病情倒是好了很多，只是看着隔壁病房裏一陣忙亂後留下的平靜，一次頗深刻的體驗了生命離開的過程。

輸液的液滴還在滴答着，氧氣過濾的水泡還在咕嘟着，心電圖機的聲音還在刺耳的尖叫着，一羣人在來來去去的穿梭着，另外幾個人在疲憊的等待着。然而所有這些聲音帶來的又是異樣的安靜。十幾分鍾過去，管子拔了，氧氣關了，心電圖停了，一張白白的布掩蓋了一個安靜的軀體，剛纔安靜的空間變得死寂，連幾聲嚎叫都刺激不了耳膜。又是十分鐘過去，一陣呀呀車輪碾過，所有的一切徹底平息，就是牀上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跡。可以想象這個生命留在世上最後的痕跡，除了隨風飄起的那縷薄煙，就剩下一捧冰涼的灰燼了。

不知道安靜的躺着的主角臨走時自身感受如何，是早安排好後事安心的走了，還是爲沒留下最後的遺言而遺憾終生？或者那靈魂隨着縹緲的煙塵，早已從軀體生冉冉升起，一身輕鬆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還是沉澱在那捧灰燼裏完成迴歸黃土的最後的循環？看着眼前的一切，作爲陌生的旁觀者，沒有哭着感傷生死，也沒有做太多的感慨，只覺得這不過是多數生命消逝的必然過程。

生命就是這樣，輝煌熱烈也好，殘酷脆弱也罷，都要從這裏走來從這裏走去，像一條拋物線的頂點，從未知的地方來，繞過了，到未知的遠方去，既是原點，又是終點。

人的生命如此，大自然的萬事萬物何嘗不是如此？

流星劃過夜空，她是爲展覽最後的輝煌，還是在悲哀落入深淵的結局？她會留戀天空留下痕跡，還是珍藏未知太空那顆精美的隕石？璀璨的星空，一粒流行如同一個渺小脆弱的生命，這茫茫夜空會記得她的飛逝嗎？春夏秋冬，紅塵滾滾，須臾的絢爛過後，也許她冰沒有消失，因爲記憶裏的閃光永恆，浩瀚宇宙間的身影永在。只是不再閃光，永遠沉寂。

蕭瑟的秋冬，寂寞的荒草燃燒了最後的身軀。他是爲來年的新生創造營養呢，還是爲殘敗的身體唱最後的輓歌？碧綠的春天，會有人記得荒草焚身的壯烈嗎？會有人歌頌小草短暫的一生嗎？會有人記得她孜孜不倦製造人類生存的氧氣、阻擋環境惡化的飛沙，和生生不息的剛烈與努力嗎？

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嘶叫着，她究竟要告訴人們什麼呢？是說她在地下八年的黑暗，還是宣佈她留在樹葉上的後代，還是留戀她蛻下來的閃亮的殼？也許這就是她註定的生存方式，在經過漫長的黑暗後，在擺脫了沉重的夾殼後，在獲得了飛翔的權力後，她就要高叫着向世界宣佈自己的存在。難道我們有什麼權力來阻擋她這自豪嗎？

歲月流轉，生命易逝。時光的腳步匆忙冰涼，沒有一點脈脈溫情，不會受到任何事物阻擋拖延。在這無情的時光的河流裏，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在匆忙過後，思考一下是否留下一份無憾的痕跡。

人生無常，世事浮華。在煩雜的人世間跋涉奮爭嘆息，角色互換粉妝上場，幾乎淡忘了自我的本色。回頭看，平凡也好，張揚也罷，到頭來都是一樣的命運。歲月的河流裏，是否留下了一絲迴盪的歌聲？

人生苦短，道路漫長。生命就這樣不停地走。目的地早已明確，何不懷着愉快的心境珍惜路上的風景。也許墳墓不那麼遙遠，可眼前就是一處風光晴朗的星空。就這樣相擁而坐，在渺茫天宇裏播撒一片生命的浪漫，讓似水柔情感動天界神靈。哪怕只是一顆轉瞬的流星煙火，也在漆黑的`夜空留下一道閃亮。哪怕只是早晨的一滴露珠，也在四月芳菲裏滋潤一顆飢渴的小草。哪怕只是回憶一下，也還記得那個心動的童話，淡忘了幾許莫名的傷愁，記住了一個生命留下的特別的痕跡。

鄉間的阡陌彎彎曲曲，路上瀰漫一種酸澀的草味兒，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痕跡，是那樣普通而平凡，那腳印上有你的影子嗎？對後人來說，它們是開拓的路標，還是破壞的先驅？

如果你是一名教師就努力留下遍地的桃李芬芳，如果你是一名醫生就努力留下患者讚美的口碑吧，如果你是一名警察，就努力帶給一片社區的安寧祥和。你的痕跡是你自己的，儘管無論你是仕途通達有所作爲的高官，還是日積月累財富滿鉢的富翁，抑或是身名滿天下的大名人，都與平平淡淡快樂怡然的平民一樣，只是一種生命曾經的痕跡。但是，一分耕耘代表一分收穫，平凡的年代，平凡的生命，成就一份屬於自己的平凡的光榮與夢想。

從原點開始，到零點結束，面對生命歸宿，不爲消亡而傷感，倒爲曾經的亮麗而快樂。不爲迴歸黃土而痛心，倒爲黃土存在的永恆和黃土對世界的貢獻而高歌。

回首往事，只願在辨別這些痕跡的時候，即使含淚也是醉心的感動，即使哀愁也是對生命的感激，即使不那麼精彩也標記着你自己的特色。也就心滿意足了。

時常的靜想，在你最後的道路上，誰還會陪你走完最後的一程？在你離開的時候，誰還會記得你的存在？死者常已矣，每天的太陽照樣會升起，正走在這個世界上的生者，要好好的釋放自己，感念生命，珍惜眼前的一切，努力給這個平常的世界留下明天的印記，努力工作，認真生活，創造最精彩的人生，在有限的生命時間裏，努力留下自己最深刻的足跡，留下最美麗的生命痕跡，讓後人記得，這個世界有我來過。

文/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