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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轆轤聲散文

散文2.97W

今天回老家的時候,我看到西平房的外面還放着一箇舊跡斑斑的倒筲,倒筲上留下了歲月的斑駁,不由地勾起了我的回憶。

遠去的轆轤聲散文

倒筲,可能因“倒”而得名的,頭兒圓圓,屁股尖尖,永遠也站不起來。放到水面,它就會一頭扎進水裏灌滿水;提到井臺,它就會一頭扎進水溝裏,水就會順着水溝“汩汩”流淌。倒筲正因爲有這個特點和優勢,才和轆轤結爲了“連體兄弟”。

過去的那個大集體年代,各家各戶都有自留地,自留地都變成了菜園子,菜園子需要澆水,就得用轆轤提水,它是菜園子裏必不可少的工具。我從小就愛跟大人們到菜園子去玩耍,於是,從記事起就認識了井沿上的轆轤。

說起轆轤,現在的年輕人大都不知爲何物,更不會有繞轉轆轤的經歷,《辭海》是這樣解釋:“安裝在井口上方的絞車式起重工具。井上豎立支架,上裝可用手柄繞轉的輪軸,轉輪上繞一繩索,繩的一端固定在轉輪上,另一端系提物容器。繞動手柄,使轉輪繞軸旋轉,容器即被提升……常用於從井中汲水,也用於地下工程的施工出土和鑿井採礦等。”

看着轆轤的形象解釋,我眼前立時浮現出了老家菜園子井臺上的那個轆轤的形象:在井臺的南端牢固地立着一塊中間鑿有長方形孔的石材,一根圓木輪軸(轆轤芯子)的長方一端正好穿過石材孔,牢牢地固定在石材上,轆轤芯子上轉動着轆轤,轆轤與手柄的銜接處拴着繩索的一端,依次均勻地一道道纏繞在轆轤上,繩索的另一端繫着一個黑鐵皮做成的頭圓屁股尖的大水桶(老家叫倒筲)。

老家的菜園子裏因大都種植大姜,在老家叫姜地。大姜離了水可不行,它渴了的時候就要用轆轤提水止渴,因而與轆轤結緣很深。記得當年那東西南北河岸的姜地裏,澆地的水井,真可謂是“星羅棋佈”,有水井的地方,必有水車和轆轤。因轆轤用起來造價低,用起來也更方便些,所以澆大姜的時候大都用轆轤。轆轤轉動起來會發出一種奇妙的聲音,無論走到東西南北那條河的岸邊,聽到的都是“吱呀、吱呀”的轆轤聲,“吱呀……吱呀……吱呀……”轆轤聲,成了鄉村田野裏最美妙最悅耳的音樂

當年與轆轤打交道很多、很多,細細想來,那一幕幕就像放電影一樣浮現在眼前:天旱的時候,人們就把鋪蓋卷放到井沿上,與轆轤爲伴,每當井裏的水能灌滿水桶的時候,轆轤就會忙碌起來,只要它一忙碌,那“吱呀”聲就會不停歇地響起來,“吱呀……吱呀……”這聲音有時在傍黑天響起,有時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傳出,有時在凌晨傳來;天旱時候的轆轤聲,沒有定時,時斷時續。人,日以繼夜;轆轤,夜以繼日。平日裏,天不旱,水充足,人們只在白天裏澆地,排號排得老長老長,一家挨一家,有的輪上自己澆地了,就換上了自己帶的轆轤,有的乾脆用着上家的轆轤接着澆,這可就苦了只會“吱呀”叫的轆轤,澆了這地澆那地,“吱呀、吱呀”地叫着不停息。轆轤“吱呀、吱呀”的叫聲,水溝裏嘩嘩的流水聲,人們澆地改溝的吆喝聲,澆完姜地的歡笑聲……聲聲交織在了一起,劃破了鄉村田野靜寂的長空。

在用轆轤澆地的歲月裏,我常常見到本家的“四姊妹”艱難澆地的身影,她們的父親遠在蘭州工作,母親體弱多病,只靠她們姊妹四個管理着姜地,一個個從不能繞轆轤到都能繞轆轤,轆轤的“吱呀、吱呀”聲,似乎在爲她們鳴着不平;在用轆轤澆地的深夜裏,我看到了村子裏許多大伯、大姨和大叔的身影,轆轤的“吱呀、吱呀”聲,替他們在艱苦的深夜裏呼喚着幸福的.黎明……

記得在我十六七歲的時候,心靈手巧的父親見我用大轆轤澆地有點費勁,就用四塊硬木切割成扇形,製作成了一個輕便的轆轤,用起來輕鬆多了,我暗暗佩服父親的靈巧,更感激他對我的關愛。我曾用這輕便的轆轤汲水澆地,用這輕便的轆轤來挖井拔土,用這輕便的轆轤往井下放大姜……轆轤的一圈圈繩索裏,纏繞着我的青春歲月;轆轤的“吱呀”聲裏,鳴響着我的美好心語……

後來,我參了軍,就再也沒有見到我家的那個轆轤了;再後來,其它轆轤就極少見到了,轆轤聲已漸行漸遠了。

轆轤,曾作爲鄉村的一個標誌性象徵,也是一個時代的象徵,給農人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如今,轆轤聲遠去了,帶給人們的是深深的思索,有對艱苦歲月的慨嘆,有對轆轤付出辛勞的感激,還有對那遠去的轆轤聲的美好回憶和深深懷念……

標籤:散文 轆轤 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