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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路上散文

散文2.6W

忽一日,不知什麼觸動了我的哪根神經,“人生路上”這隻小船,就泊進我心的海里,屈指算來,已很有些時日了。

人生路上散文

時不時地,思緒的風,用她那隻若有若無的手,輕輕搖着那船,我心的海,就漾起一些漣漪……

人從一出生,就在路上——這是我最早的感覺。那時的我,還活在一味的青澀裏,就像剛剛破殼的鳥,沒有翅膀,更沒什麼思想。後來,我就有了自己的思想,思想還長了翅膀,就躍躍欲試的飛,就獨立去想一些事情。可以去想一些事情的時候,我才覺得最初的想法有些過於簡單和幼稚。這時的我就想,其實,人在落草之前就已經在路上了,而非一出生,只是那時的人還依附在母體內,每天靠着母體的供養,過着無憂無慮、安靜滿足的生活,而對於母體以外的一切,他(她)卻一無所知,更不知路爲何物。

我也是人。我理所當然地跟所有人一樣,從走進母體那天起,就在路上了。

直到有一天,我終於來到這世上。來的時候,我哇哇大哭——這是後來聽我母親說的。我就想,我爲什麼要哭着來到這個世上,而不是笑着——這裏面是不是有着某種預示和玄機?直到日後我親身感知了一個又一個新生命的降臨——而當這些新生命送給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聲音都是哭聲而不是笑聲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並非我一個人哭着來到這世上的!

人,用哭聲叩開生命之門,本身就預示着生命之路的艱難不易!要麼,爲什麼一個個都用哭聲迎來生命的第一縷陽光?

我要是笑着來到這個世界該多好啊!我曾經偏激地想——我並不知道人生路上有許多能讓我哭的東西在等着我。

當來到這個世上之後,我就不再依賴母體存活了——我要試着用自己的腳走路。那時候的我,大多數是靠着父親或母親的勞動,來完成人生路上的第一步。最初的走路,總免不了要摔上幾跤。父母的手總在我的左右,常常在我還沒來得及倒下,就穩穩把我扶住,然後鼓勵我再往前走。

我終於可以單獨行走的時候,就發現路上有許多的人,而這些人在路上也各有各的走法——有的人坐着華美的轎子;有的人騎着高頭大馬;有的人倒騎着骨瘦如柴的小毛爐;有的人則坐在慢吞吞的老牛身上;而更多的人則是什麼都不騎——他們自己騎着自己。

再看那坐轎子的,用神氣十足的眼神看着世界,用高高在上的眼睛看着那些沒有坐轎子的和那些擡轎子的人。擡轎子的人多,坐轎子的人少——世界原本就是這樣,擡轎子的人永遠比坐轎子的人多,而坐轎子的人永遠比擡轎子的人少。騎高頭大馬、騎小毛驢、騎老牛的看着坐轎子的,眼裏就長出羨慕長出嫉妒長出恨。

“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啊!”騎馬的嘆道。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人家騎馬我騎驢!”騎毛驢的很滿足。

“起碼不用騎自己,也不枉來人世走一遭了!”騎老牛的就跟騎自己的比。

自己騎自己的人,堪比螻蟻之衆,成羣結隊,川流不息,浩浩蕩蕩——他們似乎也有着五花八門的思想和感慨,而這些思想和感慨的萌芽,卻常常在充滿風雨坎坷和虎狼陷阱的路上夭亡,從而在人生路上寫下一些悲壯,寫下一些蒼涼,偶爾也寫下一些輝煌。

某一日,坐轎的想成仙,騎馬的想成坐轎的`……以此類推,這世界就有了爭鬥,有了血腥與死亡。

路上,每個人的腳下都不一樣。有的腳還沒到,路就鋪展開了,只等着他去大踏步地走了;有的腳已經踩在那裏,地上卻滿是坎坷和荊棘;有的路一馬平川;有的路坑坑窪窪、高高低低。有的人別人給他修路;有的人他給別人修路;有的人自己拼命爲自己修路;有的人沒人給他修路,他也不給別人修路。

路上有很多美好的風景;路上有很多美麗的誘惑。有的人只在意眼前,盡情享受路途上的一個個風景,卻並不去多想路的那頭還有多少美麗的景緻;有的人卻對路途上的風景視而不見,一門心思去追趕路盡頭的那個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

我在路上慢慢長大。

我屬於那種自己騎着自己的人。

我曾經無數次的跌倒,然後又無數次的爬起。

在我身邊,和我一樣的人還有很多,由於都想騎牛,騎驢,騎馬,坐轎,不少人採用了不少手段和方法來得到這些。有的人如願以償;有的人則一敗塗地;有的人頭破血流;還有的人在頭破血流之後,又要製造下一次的頭破血流。最好的東西往往少得可憐,而想要得到它的人又往往很多,所以就會有弱肉強食,就會有爾虞我詐,就會有暴力血腥。

我不是沒有想過要坐轎要騎馬。我很多次想過這些。想,只是想想而已,卻沒有刻意要得到這些。我把兩隻腳踏踏實實踩在地上,一步一步實實在在走在路上。我不奢望天上掉餡餅,不夢想樹上落果子,不空想地上蹦出金子。我靠着我的一己之力,走過荊棘,也走過坎坷泥濘,還在風雨中哭過鼻子流過淚。我牢牢抓住路途上的每一個清晰可見的風景,不管風霜雪雨,不管電閃雷鳴。我竭盡全力把風雨化作彩虹,把淚水凝成動力。

路上有很多故事。走着,就有相識的和不相識的加入進來;走着,就有相識的和不相識的走出了我們的行列。有的人加入進來,又在路上走丟;有的人走丟了,還能再走回來;而有的則一去不復返——這些人之前在路上,後來就跑路或是上路了。

如今回憶起來,自從我有記憶那天起,在路上,就有不計其數的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從我眼前消失。這些人有的從我看見他那刻起,他就坐着轎子,騎着馬……騎着自己——而有的則是把別人趕下轎子,趕下馬,他又騎了上去——這些上上下下的人,走馬燈樣輪番更迭,就製造出許多或美或醜的風景。只有自己騎自己的人踏踏實實走着四平八穩的步子。

所有的人都一個一個走了。這些走了的人,有的從此就從我的記憶裏刪除掉了,只留下一些零星的數字。而有的至今把他的面容刻在我的心底,始終不肯淡去。

路上,那些給了我肉體給了我生命給了我靈魂給了我人格的人,以及那些和我血脈相連情思相通的人,也都一個個走了,走進那片曾經養活了他們的厚重的黃土。他們的離去,就像鋒利的刀一樣,割着我的肝割着我的肺,很多時候我都想跟着他們一起走進那個生命的句號裏——此時此刻,我的生命不止一次融入那些已經消失或正在消失的生命之火,一起燃燒,一起融化。

路上的人和上路的人,共同構成這個世界。路上的人在努力改變這個世界;上路的人在改變這個世界和世界改變他的路上上路了;路上的人常常要想起上路的人,並製造出各色各樣的夢或者其它一些東西來讓已經上路的人再回到路上,以此來填補路上人心裏的那片空白。

人生路上,只有經歷過纔會明白;人生路上,只有明白了纔會走得更好。

人生路上,有些人在經歷後就明白了,而有的人直到上路也沒有明白過來;明白的人站在天上,而沒有明白的人註定永遠只能在地下。

人生路上,腳下的路有千條萬條,就看你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