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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伴孿學詩文優美散文

散文2.75W

常言說的好,活到老,學到老。

白首伴孿學詩文優美散文

這話一點不假。

這不是,退休之後,就帶孿生外孫兒。帶孩子就是一門學問,而且是大學問。

怎麼說呢?這個學問,家家不一樣,各有各的高招,招惹各方議論,這且不說。至少,耐心必須的。

說到耐心,就要說到孩子的學習了。我的任務,放學後,督促完成作業。

孩子學習的過程,也是我學習的過程。一年級,你一個老傢伙,還用學習嗎?

嗨!真的要學習。

古語有云,陪太子讀書。可惜,俺沒有那麼高水平,倆寶也不是太子。就算太子讓咱陪,咱也得陪呀,是不?但是外孫子必須得陪,而且是不折不扣地陪,還要伴讀。孩子玩心大,不督促不嚇唬,還真做不下去。

孩子學,我跟着學,督促學,自己呢,也跟着加深地學。這真的不是開玩笑。一年級的書,還用學嗎?哎,還真別說,不學就是不行。我上小學與現在上小學,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五十多年,什麼概念?腦袋瓜子都換了好幾茬了,不用說學習內容,思維也大不一樣。很多很多內容,我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語文還能說得過去(有點大言不慚,後面會說到),數學就令人腦洞大開:學習方式方法就不一樣,更別說英語之類。

就說拼音,記得我小時候,就沒有這麼多道道,也許是我忘記了,也許是老師沒有教,反正我分不清前鼻韻母、後鼻韻母,特殊韻母,這跟我的家鄉話有關吧?

孩子上銜接班,進行整體認讀的時候,有一組“悶悶不樂”,讀音都是四聲,“mènmènbùlè”讀着那麼彆扭。若按四聲讀去,試一試看?若不按四聲讀,“不”還不是多音字。孩子從學校回來,說集體讀的時候,老師聽着不舒服,就讓將“不”讀音改讀“bú”,聽起來就順當多了,也就是說,要抑揚頓挫,有板有眼地說話,也是有講究的,全部四聲讀一個詞,那是什麼味兒?還有:“不對”、“不是”,讀音bùdùi、bùshì就有些不搭,要是讀búdùi、búshì如何?

哦,上網查了,原來涉及到漢語讀音的變調問題。有一個變調口訣:“一、七、八、不”的變調同,去聲前面變陽平;一字之外還要變,陰、陽、上前變去聲。

不要,不夠,不在,在這裏就要在去聲字前變作陽平再讀。

這個、這個,咱們的漢語,太給力了,深奧不說,複雜就夠喝一壺的。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具體應對。一句話,要隨機應變,不能墨守成規。長知識啊!

當然,與拼音有關的還有背誦詩歌

這天,要背誦的是唐代詩人王維的五言絕句《鹿柴》。我從翻出詩來,說:“lùchái”,誰先開始?小寶說:錯,是lùzhài。

我蒙圈,怎麼?“柴”是多音字?看字典,不是啊!

可一本正經的孩子,瞪着小眼珠說:老師說的,就是念zhài.

得,聽老師的。不過,我還是在網上搜了一下,果然讀zhài.

老革命遇到新問題。依你,那就讀lùzhái!行了吧?看孩子那目光,好像我不會讀,是不應該的。

幸而,老臉夠厚。僅有些微發熱。

進一步檢視,原來這首詩寫作地點,乃陝西藍田終南山。王老先生在這裏有一座別墅。別墅四周圍了一圈防守用的柵欄、籬笆,別墅被這麼一圍,很有點鄉野氣息,形成“鹿柴”這樣的景物。他老人家在《輞川集》詩序中寫道:“餘別業在輞川山谷,其遊止有孟城坳、華子岡、文杏館、斤竹嶺、鹿柴……與裴迪閒暇,各賦絕句云爾。”由此才知道,“鹿柴”是王維居住地附近的一處景觀。《輞川集》是吟詠當地景物的詩集,絕句《鹿柴》是其中的第五首。“柴”在古詩文中屬於多音字,又作“砦”,同“寨”,讀做zhài,意思是“柵籬”,也指有籬落的村落。我忽然想起,“柵籬”要是快讀的話,是否與zhai發音相近呢?再假如當地鄉土發音,chai與zhai不分呢?任何猜想都有可能。作爲山西人的老王,柴、寨混淆讀音,屬於地方口音問題,這也作我的研究成果吧。“鹿柴”,也即“鹿砦”、“鹿寨”,指的是某個村落,所以,“鹿柴”的“柴”應讀作“zhài”而不是“chái”。

嗨!原來如此。

如果沒有陪孩子做作業,估計我要抱着這把柴火昇天,還不用別人添柴。

當然,不止於此。其中《敕勒歌》就是。我有聲有色地讀了一遍,可以說,音色渾厚,粗獷遼闊,豪情奔放,連我自己都動情了,心潮澎湃地,差一點熱淚盈眶了。

可是,倆寶沒有領會,異口同聲地大聲說:姥爺讀錯了。

我好不容易收回跑遠的情緒,很是奇怪說:錯,錯了,怎麼錯了?

小寶說:籠蓋四野(yǎ),不讀ye,應該讀“籠蓋四yǎ”。

又一回蒙圈。這哪跟哪呀。兩個野,一個讀ye,一個卻讀yǎ,好沒來由在這兒打架,這還讓人過不過?

不行,非要弄個明白。翻字典,“野”字還不是多音字。這肯定是古音了,而且其用意是爲了押韻。我就不明白了,押韻?押什麼韻?就爲了押那個陰山下的'“下”?山下廣闊,空曠無邊,不就是野麼?後面說野茫茫,重複嘛,怎麼會變音?莫名其妙嘛。我懷疑這又是地方口音惹的禍。那個“見”已經讀xian了,這算是通假字,而野字非也,一首詩歌中,何必音分兩下?

當然,學到的還不止這一個讀音,另有收穫:“籠蓋四野”,還有寫作“籠罩四野”。爲什麼“籠罩”不如“籠蓋”流行呢?我的理解是:罩不如蓋更有氣勢。金鐘罩有點作繭自縛的意思。而蓋世無雙就強勢多了,哈哈,還有蓋帽!

這樣的例子很多。古音,還有通假字,只有遇到了,才能加深印象。比如,倆寶在銜接班學了唐詩五言、七言絕句數十首。其中“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我曾經讀shuai來着。衰,讀音cui,衰是多音字,這回印象深刻多了。記得有本子印的就是“催”,心下也有疑惑:怎麼會是催?想當然以爲鬢毛是被歲月催白了。

王維《山中送別》,孩子回家背誦給我聽,我手持課本看着。書上明明是“春草明年綠”,可寶們讀“春草年年綠”。我說錯了。寶們說老師讓這樣讀。

納悶!微信羣裏看,也有家長提出是“明年”還是“年年”。老師說,兩種情況並存,讓大家以爲是那種意韻更好?查找的說法大致如下:

“春草明年綠,王孫歸不歸”,是從《楚辭·招隱士》“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兩句化來。原句是因遊子久去而嘆其不歸,而這兩句詩則在與行人分手的當天就惟恐其久去不歸。可見其友情是多麼的深厚。相比較“春草年年綠”來說,“春草明年綠”更爲美妙。它是全篇詩的警句,全詩因此有了色彩,有了畫意,有了象趣,而詩人盼望友人歸來同賞明春山色的深情,便有了藉以寓託的鮮明美麗物象。“綠”字是詩眼,“明”字也妙。送別回家後,寂寞之情更濃更稠,爲望其再來的題意作了鋪墊,於是想到春草再綠自有定期,離人迴歸卻難一定。惜別之情,自在話外。意中有意,味外有味,真是匠心別運,高人一籌。林庚《唐詩綜論》釋義說,“年年”二字它原是一個流水的感覺,……它是說明時間的,而‘明’字則似乎是反時間的,歲月原如流水,而‘明’字卻讓它出現在一個照眼的感覺上。這便是詩歌語言的魅力,彷彿那春草就將綠得透明瞭,那麼,王孫該怎麼辦呢?春天的光輝與那勃勃的生氣,它乃是一切的開始之開始。而且世界上一切的消息原都不甘於寂寞,於是遂非柴扉所能掩了。

說了半天,我理解是,“明年”比“年年”更貼切。明年有一定時間,顯得更爲急迫:春草明年就會綠,朋友來不來?來吧來吧,最好還是來吧!

一首小詩,讓我學到了很多。漲知識!

必背20首詩裏面18首唐人寫的詩歌,卻夾雜一首宋代王安石的《梅花》和一首北朝民歌《敕勒歌》。孩子不明所以,我也莫名其妙。小寶問:唐詩多,“宋”是誰呀?我說宋與唐一樣,是我國古代一個朝代,王安石是宋代人。小寶“哦”了一聲,說,《敕勒歌》是唐詩嗎?我忽然楞了一下說:不是吧。很是想了一會兒,還是看了字典後面的歷史年表,纔將模糊於腦海中的朝代順序弄清楚了:這是十六國時代,分爲南北朝,被隋朝替代。敕勒歌是民歌,看清沒有:北朝民歌。

小寶繼續問:爲什麼王維的詩這麼多?

也是,原來需要熟讀的詩歌20首,王維就有5首,佔五分之一。如何回答?嗯,王維寫得好唄。你看,這首《畫》,其實是一首詩謎,句句寫“畫”,但一個“畫”字也沒有,可你想到的是山有色、水無聲、花還在、鳥不驚,都是畫中景色。寫得多美!這首與李嶠寫的《風》一樣,是一首詩謎。王維的詩,很多是寫景物的,讀着很美,所以選他的詩就多。

哎呀,腦眉子出汗了,學習,還真的傷腦筋。

不過,孩子學,我也學,孩子背,我也背過了,過幾天也可能忘記,其中之樂唯自知也,正所謂:學習無止境,老夫也可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