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守望經典散文
春天邁着勢不可擋的腳步來到了鄉村,月白風清,陽光明媚,陌上花開了,地裏的麥苗綠油油的。可是老王站在自己家的地裏,不停地唉聲嘆氣。這樣的大旱天氣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碰見,別人家的地裏已經打了兩口井,自己的地裏旱得冒了煙,雜草打蔫了。
昨天,他和孩子娘淑清算計了一整天,賣掉兩隻雞﹑三隻鴨﹑加上一隻小豬崽的錢也不夠打一口井。他就這樣抓耳撓腮到了晌午,回家去吃飯。到家了,院子裏低窪不平。低矮的屋檐下面,窗框上的油漆已經脫落,窗戶上的玻璃破碎的部位換上了塑料。年久失修的門,根本就關不嚴。房間不大,容納着他的六個兒女,女兒叫丫,兒子叫小。大丫已經能跑到一里地外的供銷社給他打(買)酒,這六個小傢伙是自己全部的希望。她們猶如春天地裏的小苗,遇見水和陽光,有了合適的土壤,可勁地瘋長。
下午的時候,村長帶來了一幫人,說是鄉里派到村裏的“一對一幫扶組”,村長逐一介紹,老王猛然記起,小眼睛笑眯眯的.的矮個子的蘇政,是他們家的遠房親戚,應該叫自己姐夫。蘇政也認出了他,互相寒暄過後,他們兩家結成了幫扶對子。
第二天,蘇政就把資金送到了老王家,老王給他寫了份字據,大意是“所贊助的資金利息按年計算,秋收有了收入後償還,老王要不定時爲蘇政幹些力所能及的活。”簽了字後,老王的心裏不是滋味,可乾渴的土地不容他多想。他很快地找來了打井的車隊,兩個小時候,老王看見井裏的水“嘩嘩”地流向地裏,樂得直搓手。吸了一口煙後,扛起鐵鍬回家了,和老婆淑清商量,確定第二天種地的具體事宜,然後把馬牽到圈裏,拴好了餵飽,明天還得犁地呢。
半個月後,蘇政的愛人要去市裏學習,把孩子蘇麻送到了老王家,正好老王的二女兒二丫休學在家,帶着她每日玩耍。蘇麻第一次看見這麼多人在一起吃飯,樂得直拍手。自己家的大米白麪吃膩了,拿起玉米麪餅子就啃,看見沸騰的大碴子鍋,步履蹣跚地走向鍋臺,嚇得二丫拽住她的胳膊,握着拳頭比劃着要揍她,把蘇麻嚇得“哇哇”大哭,哭夠了繼續玩。淑清做飯,用柳蒿芽燉土豆,貼一鍋大餅子。飯熟時,揭開鍋,聞到柳蒿芽清新略帶苦澀的味道,三丫大喊着“我不吃草”,蘇麻拿起勺子吃得津津有味,蘇政來接孩子的時候,蘇麻小臉吃得肥嘟嘟的,說什麼也不願意回家。
天氣越來越熱,外面下起了大雨,半個小時後,風夾帶着黃豆粒大的冰雹,敲打着玻璃窗的同時,順便也掃蕩了地裏的莊稼,尚未壯實的玉米和黃豆等各種青苗,被砸得七零八落。老王看着窗外的冰雹,心急如焚,天災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地裏跑,挨個地扶起幼苗,揪心吶!秋天來了,因爲乾旱和冰雹,玉米棒減小了一半,黃豆粒癟癟的,莊稼雖然不至於顆粒無收,仍減產了一半,收入自然少了很多。老王拿着幾百元錢敲開了蘇政家的門,低着頭一言不語。蘇政接過了錢,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着什麼。老王重新謄寫了借據,回到家後一直悶悶不樂。
農閒了,偶爾老王來給蘇政乾點零活,心裏有一種賣身的感覺。臨近元旦了,二丫整天叫嚷着腿疼,老王帶着她去了區醫院,外科醫生檢查後定診“骨膜炎”,需要做手術。二丫的舅舅聞訊趕來,送來了五百元錢,交了住院押金,老王對後期的治療費用問題一籌莫展。不得已找到了蘇政借錢,蘇政把錢借給他的同時也收起了欠條。二丫出院的那天,蘇政打發愛人送來了水果等營養品。
臘月二十三了,太陽斜斜地照在炕上,很暖和。老王開始胡思亂想,沒有多餘的地播種小麥,到現在還沒有白麪。開春的時候,賣了小豬崽,自己家過年沒有肥豬了。加上天災導致收入減少,沒有錢買肉。正發愁時,鄰居家殺豬送來了一塊肉,老王拿手掂下,足有四五斤重,把肉割成小塊凍好,站在院子裏,看見蘇政揹着一個袋子,走到他面前。用手接了過來,開啟看,整整五十斤白麪,哆嗦着嘴脣,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大丫幫着媽媽剁餡時,老王告誡女兒,做人千萬不能忘本,滴水之恩,也不能忘記。
過年了,欠了蘇政的錢也無力償還。大丫的學習在班級裏一直名列前茅,怎麼也不能讓她輟學。春天種地的錢沒有着落,老王越想越心急。春天到了,蘇政找到了老王,送來了籽種化肥,手把手地教授西瓜的種植方法,並傳授給他經驗,一片經濟試驗田就這樣被規劃了出來。老王絲毫不敢鬆懈,掐尖施肥,瓜苗長勢喜人,到了要結果的時候,瓜秧有點蔫,他趕緊去找蘇政。蘇正到了地裏看了看,回家拿回來兩袋葉面肥,耐心細緻地告訴老王如何噴灑。瓜秧在噴了葉面肥後,一天後越來越綠,開始結果。秋天,老王運回了一車車的西瓜。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老王的十畝地西瓜被小販子全部裝上車。
老王看着這麼多的錢,終於舒展了眉頭。大丫不用輟學,二丫也應該回到學校繼續唸書,欠蘇政的錢也可以連本帶利的一起償還了,自己也不用低三下四地給他幹活了吧。蘇政聽見了老王賣西瓜的事,急忙來到了老王家,拿出了這幾年的欠條,只收下了本錢,並沒有收取利息。看到老王一臉的不解,蘇政笑着離開了,內心裏充滿着喜悅,黨員小組活動“一對一幫扶”終於見成效了。而他已經開始醞釀下一步計劃,那就是讓老王一家住上寬敞明亮的大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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