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盡鉛華方顯人間大美隨筆
有幸品讀到吉田兼好的《徒然草》,便發現裏面句句清涼的禪意,宛如指出了一條出世的幽幽小徑,令我欣然而寧靜。
《徒然草》,書名取日文“無聊賴”之意。本書講述的是吉田兼好悟得的人生真諦。吉田兼好在朝爲官時頗爲人所用,後辭官出家,成爲自由的隱逸者。近代日本學人稱,《徒然草》大體仿清少納言的《枕草子》,多用《源氏物語》之詞。大抵用和歌辭句,其旨趣則有說儒道者,有說老莊之道者,也有說神道佛道者。又或記掌故逸事,正世俗之謬誤,說明故實以及食物的緣起,敘四季物色,記世間人事。
通篇的禪道里,最令我印象深刻也讓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他處理人與人交際關係的`做法,但是其實這更是他做人的態度。在原文裏他這樣寫道:“不與人相爭,克己而從人,後己而先人,則善莫大焉。親朋之間開玩笑,欺負別人以顯示自己機智過人,是很無禮的。要想勝過別人,最好就在學問和才智上,因爲誠心求道的人,是不自誇,不與同輩爭高下的。放下權位,捨棄財貨,只有靠相當的學問見識才能辦到。”尚年少的我雖未能有相當的學問見識去達到這種境界,也就當然沒有相同體會,但是依然覺得,這樣子活,會快活許多。可當今社會,能這樣做的人卻寥寥無幾。吉田兼好是既交遊廣泛,洞悉人情,又妙悟佛諦,博通諸學,才能留下如此獨特的個人體悟,讓人讀着有心開意解之妙。
細數華夏五千年文明史,無數的文人墨客匆匆而過,能有吉田兼好這般樸實無華品質的,楊絳屬一個了。她有一個被世人熟知的身份“錢鍾書夫人”,她是一個從容優雅的精神貴族,卻有着令人感動的平民情懷。我們總能從楊絳的文字中讀出她的睿智和平靜如水的心態。例如《我們仨》,最初我是不屑平淡的語言的,後來卻逐漸感受到了一種別緻的美麗。那是一種樸實的美,不事張揚的美。這種平淡不等同於貧乏,反而富含着深厚的功底,大家之風自然天成。偶爾可見不可磨滅的雍容優雅,更多的卻是內斂鋒芒的平淡雅緻。恬淡,自然,文如其人。我想,吉田兼好和楊絳最大的相同點是,他們經歷滄桑,感受過盛極後的波瀾不驚,這不同於最初的那份稚嫩,而是在數不盡的洗禮中褪去鉛華,保留一份最原始的平淡與單純,言語間明晰透徹,別有洞天。
人生伊始,我們年少無知,學習一點知識就想展示所學的一切,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我們的優勢和成熟。我們慣用“濃妝豔抹”來彰顯自我,殊不知真正的才華橫溢往往並非那般鋒芒畢露,真正成熟的人往往沉着穩重。
品讀吉田兼好的一本書,從此走進了他的世界。不僅是收穫了《徒然草》文字之高雅,趣味之濃厚,倫理之深刻;更是感受到了一股先秦諸子的遺風,根底裏含有的一種溫潤的情緒。
我想吉田兼好一定想我稱呼他爲“老頭”而不是“大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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