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行便是十年隨筆

新芽破土，春暖花開，春像啓明的世界一樣是清新寧靜的，有着隨遇而安的溫和與豁達。因爲一直在校園和課堂，對它的感知便沒有那麼深刻，但我知道，春天是最可愛的季節。

清楚記得，十年前的這個時候，你像天使般悄然而至，我們成了並肩作戰的兄弟，一起摘下紅領巾，一起蛻變，一起在那一年最美的季節開始了新一段學海泛舟之旅。

初中，高中，大學，十年漫長的修行之路，在要結束的那一刻顯得比一瞬間還短，腦海裏夢魘般閃過的畫面衝撞着每一個古老的記憶細胞，因爲它們見證了一開始，記錄了此行程，卻不曾衰老死去。我總能輕鬆提起過去的點滴細節，也能描述得清晰可觸，可這期間奇妙的情感卻深深烙印在那間教室的每個角落。時常會想起那年斑駁的課桌，年少的祕密藏在心中的角落，就像我說過很多你覺得近乎瞎扯的故事一樣，雖不能重演，但它已經發生。

很多事情都在計劃中逐漸被提上日程，就像假期再讓人留戀也終會有失去的時候。臨走的那天，我回了趟存有我們共同回憶的`地方，走的還是那條小路，過的還是那個路口，量算出來的還是那段距離，唯一不同的是，我開着車，轉了八百年都不想轉一次的“環島”。

走下車，熟悉的一切讓我頓失年齡感，如果這不是假期期間，校園裏空無一人，我還真以爲自己是在踩點進教室。淡黃色的圍牆外被書香歷久浸潤的垂柳風姿依舊，風雨鏽蝕的鐵欄杆掩藏在茂密的景觀鬆裏，所以並不會因爲其突兀的外表而顯得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相反，它是我唯一能找着時光感的東西了。踏着磚格繞過綠化帶，走進了幾乎留下年少所有回憶的地方。兩三步之後，“今日我以學校爲榮，明日學校以我爲榮”十六個金色大字赫然呈現，撲面而來的熟悉感一股股撞擊着胸腔，我感覺到了心跳，由慢到快，由溫到火，身後的操場因爲只有三個籃球場而顯得空曠依舊。走到教學樓前，慢慢地看，靜靜地想，十年前的那段日子裏，我們並不熟悉，或許是因爲稚嫩，或許是因爲害羞，可是印象深刻的片段還是特別清晰，恍如昨日，恰似昨天。

兩扇巨大的白色卷閘門將我們的回憶安全的封鎖在教學樓裏，我沒有進去，即使具備了不走門就能進去的能力，也抵不住看門老大爺寸步不離的跟隨。思緒被年少的祕密塞的滿滿的，那年講臺上的自我介紹，那年轟動持久的同桌對抗，那年以補課的名義來玩鬧的週末，那年分離時不知離殤的傻樣……可能吧，剛剛懂事的少年童心未泯是很正常的，更何況小初二合一的家庭式教育讓我們怎麼可能長大，在一起多年也就難以擦出哪怕一丁點火花。佛子修行，功力不深，取經路上總會對未知的高大上心馳神往。可是，穿枝拂葉，落花深處，難免會有所觸碰，只此一拈便深植骨髓。

每次走進教學樓旁的小巷，總會對即將吹來的穿堂風稍作緊張，這次也不例外。校園不大，走完一圈也就幾分鐘，教學樓，辦公樓，餐廳，廁所，四棟相互獨立的建築撐起了十年學子的夢想之舟，那幾位可愛的擺渡人用最美好的青春書寫出了十年波瀾壯闊的雄偉篇章。實驗室，閱覽室，廣播站，桌椅，門窗，甚至樓後的水龍頭都還是原來的樣子，物是人非並不傷感，傷感的是校園裏滿地殘枝，門窗緊鎖的瘡痍之狀。此時的學校已是人去樓空，不會再有一個人走進教室，也不會再有一次課桌的挪動，更不會再有一片讀書聲悠遠飄揚。老師走了，學生走了，教室要拆了，我不知道明年回來校園還會不會存在，我帶不走磚瓦，只能帶走回憶，會很遺憾但不至於歇斯底里。

還好，今天的我有你陪伴，十年的時光顯得並不那麼風輕雲淡。離開一個待了十年地方的心情，無法言說，也不敢表達，雖有萬千不捨也必須接受，這也許就是成長帶來的冷靜和成熟。可是我只能做到表面，不敢再深入半指，你能理解到的東西吹彈可破，還好，因爲熟悉和默契彼此沒有觸及。

十年，我看着你蛻變，你伴着我成長，或遠的歲月裏有關注，或近的歲月裏有愛撫，我們從一個巢裏飛出，有着共同的歸屬。距離鋪陳了現實，但不管怎樣，戀之則安之。